【散文】秋虫唧唧
01.
秋分已过多日,今日处暑了。处,去也,暑气至此而止矣。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的钟摆就这样循环往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我们不经意间静悄悄的走过,可不是吗?经过一个夏日的炙烤,枝头有片片黄叶在静静地飘落,晚上,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草丛里的秋虫在鸣叫,唧唧,唧唧……。
02.
这秋虫的唧唧声,当然不是今秋第一次听闻,当我记事起就像一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已经镌刻在我的记忆的账本里了,只是由时间老人给我循环播放。
一弯新月缓缓坠落在西天黛色的地平线下面,深蓝色的天幕上,横贯苍穹的天河像蜡染一般地印染在天幕上,稀疏的星星俏皮的眨着眼睛。
房前不大的场地上,安放着一家人吃晚饭用的四方桌,桌子外面就是瓜地,瓜叶下还会飘来熟透的而漏了没采回来的瓜香。瓜地里夹种着的甜芦稷叶之间,隐隐的看见蜘蛛在忙碌地编织着网。还有,瓜田里传来一阵阵秋虫的唧唧声。
躺在饭桌上,仰望夜幕下的星空,听着瓜田里的秋虫唧唧声,静谧的夜晚,神秘的夜晚。
奶奶,奶奶!那个天上白色的带子是不是云呀?
傻孩子,那个不是云,那是叫天河。
天上还有河啊?!河里有桥吗?有船吗?
天河里没有桥也没有船。
那怎么到河的对面去呀?
就是呀!所以牛郎织女只能一年相会一次。
哦,他俩什么时候相会啊?怎么相会呢?
就是今天晚上,七月初七。是很多很多的喜鹊搭成一座桥,让苦命的牛郎织女相会在鹊桥上。
在秋虫的唧唧声里,六七岁的我懵懂地听着七十多岁的奶奶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牛郎织女是谁?他们是一家人吗?他们为什么一年才能相会一次?……。
奶奶也说不清楚,但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是亲情,因为我听到父母经常唠叨远在西宁工作的大姐什么时候回来,听说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了很远很远的西宁,四年了,还没有回来过一次。
奶奶早已经去睡觉了,我还仰望着星空,沉浸在牛郎织女的故事里,陪伴我的还有那瓜田里的秋虫,断断续续的在呢喃,在私语,在笑我懵懂无知。
03.
又一个秋天到了,秋天还是那样的秋天,落叶,枯草,还有秋虫的鸣叫,不同的那是我高中毕业后的第一个秋天,我懂事了。
雨后放晴的秋夜,水汽蒸腾的大地,犹如羞涩的少女披着白纱裙,朦胧又神秘。
夜已深,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熟睡,万籁俱静的秋夜,唯有那秋虫不知疲倦地在唧唧复唧唧。煤油灯的小火苗时不时地跳动一下,灰白色的山墙上投射着我清瘦的身影,小方桌上一本描写狄青和包公的演义小说《万花楼》已经看完了。
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wen·ge中度过的。停课闹geming的时候还在上小学,不懂什么zhengzhi,只是感觉到大人们斗地富反坏右,斗这个斗那个,都很亢奋,我们小屁孩只有看热闹的份。进了高中懂事了,正好碰上复课闹geming,但课本是“工基”、“农基”,比现在初中的课本还要浅,好在老师在课本外补充印发了不少讲义,记得水浒传里的《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就是在补充讲义中看到的。现在连小学生书柜里都有的四大名著,那时我们是无缘阅读的,因为那时被定义为封资修毒草,桌上的缺头少尾的《万花楼》不是书店里买来的,而是从邻居老太的破衣服堆里找到了。
那是一个饥渴的年代,却是一个匮乏的年代。我如饥食渴地阅读一切可以读的书,同学之间传阅的残破不全的小说,手抄的贺敬之的诗集;不余遗力的做数学题物理题,……。我成了班上总共三个三好学生中的一个。
现在高中毕业了,学校学习生活结束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想继续读书,我想上大学!可是,上大学不是考试录取的,而是需要地方组织推荐考察录取的呀!命运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唧唧秋虫,你能否告诉我?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掉入了一条湍急的河,但我没有沉没,我奋力游到了对岸。那年我十八岁。(未完待续)
【散文】秋虫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