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记忆的山顶想起你

2020-11-14  本文已影响0人  做自己的风景

        山区的冬特别的长,特别的冷。不晓得之前是从八月还是九月就开始冷的,反正大多数人早已穿上了过冬的衣裳了 ,然而大家在内心里也没承认现在就是冬天 。对于山区的人来说,我们要迎来真正的十月小阳春之后,才会在内心深处接受冬的到来。这些天刚好是山区的暖阳天,接连两周都是阳光普照,温暖如春。今天是周末,对于喜欢四处闲逛的我来说,又遇上这样的好天气,家里是留不住我的。昨晚就寻思着去哪里度过这个温暖的周末,刚好今天早上张孃约请我们来她家玩,就欣然答应了。于是一车人驱车直奔瓢井。

        在张孃家拍了她侍弄的一园花草,吃过午饭后,几个老朋友老同学又开始了他们惯常的四方会议,我不甘于浪费这暖和的阳光,就提议独自去游笔架山。这座山刚好就在瓢井中学背后,那些年,我们一群顽皮的逃学生,因读不懂邱老师教的英语,经常逃课,在这坡坡上混日子(其实也没怎么混,就是英语课时总会逃课在这里玩,偶尔也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课程)。那些年,校园是开放的,没有围墙,教学楼后面就是一个山坡。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这山坡上游游逛逛。男男女女,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总喜欢在这坡坡上消磨时光。

        一转眼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现在我就坐在笔架山的最高峰。这座山很空旷,除了半坡草坪上两头被主人拴着喂养的牛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我和不远处穿梭着的车辆发出的喇叭声外,就只有风声了。可是这些完全不影响我打开记忆的闸门。俯瞰山下,中学的操场已经完全变成现代化的塑胶操场了。一排排教学楼宿舍楼干净整洁,那个满地青草泥巴的操场早已成为过去 ,可是刘老师在体育课上教我们打羽毛球的那一方台阶还在。我们几个当年学打羽毛球的场景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然而我们玩乐其中的那一份开心,又浮现于我眼前,闺蜜们在洋芋地里照相的傻相却始终记在心间。现在每次打羽毛球时,我就会想起刘老师,想起中学时代的幕幕往事。那些年大家一门心思的学习读书,整天都沉浸在艰苦的学习之中。忘不了数学课上何老师的潇洒谈吐,物理课时陈老师的内敛睿智,化学考试时我每次第一的自豪。也忘不了王老师教了我三年的语文,我连简单的分段都不会,作文更是无从下手。张老师给我们讲起戈尔巴乔夫竞选成功时的激动。或许,如果没有刘老师的那一节体育入门课,我不一定会爱上体育锻炼,也不一定一如既往的打着羽毛球。总之,中学时代的我严重偏科,却阴差阳错的应届进入师范,也开启了瓢井中学应届考取师范的先河。我,一个内向得平时说话语无伦次,几乎说不清一件完整事情的女孩,在瓢井中学这一片小小的天空,因为得到恩师们的宠爱,中学时光最美最幸福。

        坐在中学背后的山巅,瓢井不大的街镇尽收眼底。早上出门时,我对先生说,其实我不喜欢瓢井这个地方。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只是在这里读了中学,后来爸妈也来这里居住,我又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这个地方来。每次来这里看爸妈,脚很少迈出自家院子,门口的公路边都不愿去,隔壁的邻居家们,更是不会去。因为这样,每次有人来我们家串门时,我几乎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每次都问爸爸怎么喊,怎么叫人家。过几个月再遇到,又忘记了上次爸爸教我的称呼法。每当这时,我总是局促不安的说上一句两句不带称呼、没有礼貌的话后,就急忙走开了。我记不住他们,一来是他们本来就不属于我的故乡本家人,和他们没有情感,没花心思记;二来呢,这地方的人太势利,拉帮结派、欺穷敬富现象严重,我这样的老憨,适应不了这个特殊地方的特殊的为人处世。加上我们本来就属于外地借居这里的人,无权无势,和他们就没多少交接。

        早上在家炼猪油时,说起买肉,我们又说起那些年瓢井的那一帮势利屠夫。每场赶场天,我们都会买一点肉,可是楼上罗姐每次带回来的肉都割得很好,我们去买肉时,无论哪次买到的都是最次的那种。明明看到案板上的肉是好的,割到自己手里的肉却始终不如意。那时年轻,不懂其中门道,有时也会和屠夫争执,可是割出来的肉就是分人的,我们这些外地人即使花同样的钱,也永远得不到想要的那种肥瘦正好的肉。现在想想,原来屠夫们长着一双会看人的眼睛。街上本地人、单位好一些的人,他们吃好一些的肉。在这个唯钱第一,轻视读书的街镇,教书匠们没几个能得到街上人看得起。所以,就连买个菜买个肉也要看商贩们的心情、脸色,这是多么的滑稽啊!早上先生在和我谈起瓢井这些卖肉的屠夫时,也是一脸的鄙夷。他说一次他和他的一个当警察的学生来瓢井街上吃酒,因为街太窄,他学生倒车时把一个屠夫案板上的一坨肉撞下了案桌,他的学生还没下车道歉处理,屠夫们就起哄说:“老熊,你的肉有人买了,大主子来了。”等先生的学生下车,那边人看到他穿着制服,是附近的警察,就说:“哦,是大舅啊,没事没事,捡起来就好。”胖屠夫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肉一边递烟过来:“大舅,进屋坐!进屋坐!你好久没来了!”满脸的谄媚,满脸的讨好,还低声下气。先生的学生应付了他们几句就和先生走了,留下这些僵在原地的屠夫和他们会认人的猪肉。

        冬天的太阳来得早,也去得早,下午五点刚过,山顶就冷风扑面,我只得收起记忆的闸门准备下山。草坪上吃草的两头牛傻傻的看着我来了又要走了。它们被主人禁锢在这一片草地上有多久了?看着它们无聊的眼神,让人产生些许的怜爱。主人没有闲工夫看管它们,又怕它们跑远,就用长长的绳子把它们栓在草坪上。只是主人们怎么就没想过,牛和人一样,也不甘寂寞,它们也需要主人的陪伴,更渴望自由的天空。下山时,我再次与牛说着话,黑牛比黄牛健谈得多,从它的眼神可以看出,它是多么希望我和它多待一会,或者把它带走。毕竟,夜幕已经降临,初冬的山顶,风呼呼地刮着,使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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