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六岁：早恋风波
新班主任严老师对我们非常严格，在她的教导下，我们班常常能受到学校领导的表扬。
那时寝管阿姨每天都会检查清洁，细节到地板上的头发也不放过。每次鞋子摆歪或是哪里多几根头发就会扣分，一扣分，就要面对严老师的“办公室批斗”。
有天晚自习，严老师开始清算寝室扣分情况。我们寝室因为头发没清理干净等原因扣了四五分，被严老师好一顿骂。
严老师问：“那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怎么罚呢？”
大家都不说话。
我想着我作为班长总得做点什么，就主动打破沉默，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说：“都怪我，我那天扫地没仔细，她们其实没做错什么。就罚我一个吧。”
严老师顿了一下，随即冷笑：“哟，班长还挺有英雄精神的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抿住嘴，不敢说话了。
我意识到我这样的行为莫过于将严老师当成敌对方。一个班长这么母鸡护崽似的在老师面前维护其他同学，其实是会影响老师的管理。
我脸都热了。
也许我不适合当班长，太笨，一点都不会做事。
我光想着“最差的情况不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抗下跑圈吗”，压根没想到更远的地方。
最后严老师问我：“你觉得你扣的这些分，需要跑多少圈？”
我说：“二十圈。”
比别人翻个倍。
严老师继续笑着看我：“你确定？”
我说：“嗯。”
一圈四百米，二十圈就是十个八百米。
我本来是个跑八百米倒数、每次跑完都要缓好几天的人，但责任感和羞耻心刺激得我一离开办公室就直奔操场。
我跑了一晚上，整个晚自习都没回去，从一开始来来往往好多人跑到最后只有我自己，跑到寝室楼下阿姨在吹口哨说要关门，我才拖着发抖的腿一步一步挪回去。
巨大的体力消耗让我在慢下来后才感到异常难受，我上楼的时候腿软得哭泣，那种生理脱力让我控制不住眼泪。我给我姐打电话，我说我跑了一晚上，好累，好痛，好难过。
我姐安慰我，煲电话粥煲到熄灯。
那时候我很热衷于给家人打电话。不过大多情况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我经常听说很多远出的孩子不关心家人、导致各种悲剧之类的，所以会格外注意按时联系一下家人。
后来，发生了一件我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彻底改变了我的高中生活。
某天晚上，室友林婧雨在寝室跟我们聊起她男朋友，说他在另一个学校，他们的交往经历如何如何。我沉默地听着，没多久就困了。
第二天，严老师照例把一个寝室的人喊过去了解扣分原因，聊完后我就准备走，结果我被刚进来的李小彤抓住，她说：“你干嘛去？”
我一脸懵逼，回去啊，不然呢。
李小彤严肃地看着我，说：“留下来，有事。”
她和严老师自然地聊起谁和谁早恋的话题，我愣是听了好几分钟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我自小对这种事情就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更不可能去打听这些事了，所以她们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懵，就像见到了什么新世界一样。
我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当我的工具人，只是她们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林婧雨，严老师突然cue我：“你和林婧雨一间寝室，你知不知道她谈恋爱的事？”
我想到前一天才听到林婧雨聊自己男朋友......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刻开启了表演模式。虽然自从以前骗过我姐后我就很久没有说过谎，但真要说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溜的。我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没有啊，她应该没谈恋爱吧，我不知道，平时我们说话很少。”
严老师盯着我，我直勾勾地回视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躲闪，最后我赢了。
但是单靠我说不知道根本瞒不住这件事。
李小彤接过了话头，替我回答了正确答案。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信息太闭塞。林婧雨到底是跟多少人讲了自己的恋爱八卦啊，为什么连李小彤都知道。
我感觉她们两个人的余光都在对我散发敌意。
后来她们一直说，我在旁边压根接不上话，我扛不住了，在李小彤说起：“还有施家骏，他......”的时候，我接了句：“和袁冉吗？”
两人齐刷刷看向我。
李小彤接着说：“他和袁冉经常走在一起，班上人都知道。”
我后悔了，我其实不想牵扯这些事。
谈话终于结束，我在回座位的时候施家骏小声问我：“你们去说了什么？”
我好难受，我一个这么低调不爱八卦的人，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我立刻给施家骏写了张小纸条传给他。我写：“对不起，刚刚在聊早恋的事，我说了你的名字。”
虽然我说的是袁冉，但这个事我是参与了的。
再加上李小彤是说过要跟我做最好朋友的人，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担。
反正也瞒不住，从他们这么忐忑的反应中我就可以看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事。
只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施家骏和另一个男生谁是谁都还没有区分清楚，我满脑子都是我要好好生活，谁在意他们谈不谈恋爱呀！
那天晚上，下了教学楼，身后有个女生冲我骂，说我多管闲事，说我神经病，说了好多。
我反驳，可是却没能有力地反驳，只能说不是，我没有。
那个女生是被李小彤招供出去的，所以我很难开口说不是我说的，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办公室除了老师只有两个人，不是我是谁呢？而且我是班长啊，严老师和李小彤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把她们做的都抖出去挡枪啊，那我不就成了背叛者吗，所以其实作为班长的我连推卸的立场都没有......
我好伤心。
那个女生的好朋友正好跟我是挨着床位的室友，开学时我们还约着吃饭，晚上熄灯了都还会聊天，可是那天她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她彻底不理我了。
我一回寝室就跟林婧雨解释，我说你的事是严老师自己知道的，我帮你瞒了，没有用。
林婧雨当时表现得信了，但是她一周都没有再理我，后来也只是浅浅应我几句。她没有完全相信我，或者说相不相信不重要，她的朋友很多，不缺我一个。
我被孤立了，在高一上，我最充满期待的时候。李小彤和我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们几乎没了交集。
为什么呢......
明明一开始那么好......我却只剩下了许凤如，那个比我还不八卦，比我还消息慢的人。
我开始每天早上等许凤如一起去教室，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她是我最重要的那根稻草，她会相信我跟她说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