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牛背山
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猫冬的户外活动爱好者也破茧重生,纷纷走出了家门。
2012年3月9日(星期五)中午,骆驼单车群组织了骑行和徒步牛背山的活动,我选择了徒步活动。
我们兵分两路分乘两辆包车前往泸定县冷碛镇集结。
满载着徒步爱好者的包车抵达二郎山隧道时,大家下车在此“方便”并在石碑前留下了本次户外活动徒步队伍唯一的一张合影照片。
当晚,我们食宿都安排在冷碛镇上的一个小旅社中。
牛背山位于四川省雅安市荥经县境内,与甘孜州泸定县交界,属二郎山分支,是青衣江、大渡河的分水岭,山顶海拔3600米,因山顶一面悬崖有巨石突出酷似牛头,山脊细长貌似牛背而得名。
两县相争此山已有五十多年,各执一端,争持不休,形成“两不管”地带,反而导致矿藏的无序开采和植被景观被破坏的恶果。
牛背山由僻壤变热土并被摄影家誉为“中国最大的观景平台”是在2009年末。据称,因为无论是徒步、骑车爱好者或是摄影发烧友,本线路都可谓是顶级行色之旅。——摄影具有自然美与观赏性,徒步、骑车具有挑战性与成就感,于是四面八方的众多爱好者摩肩接踵、纷至沓来。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早上,我们准备坐车到鱼进沟村。
从鱼进沟村到夹夹沟村,尚未实现“公路村村通”。至此下车,我们背上行囊开始徒步。
我们所经过这段路程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是一条土质松软岩屑铺盖的羊肠小道。沿途一边是泰山压顶,一边是万丈深渊,山势险峻,道路崎岖。倘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犯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大错,啥子叫“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可能只有在这里走过路过的人们才会有切身的体会。
不知从何年何月何日起,我居然也有了现代都市人中91%的人群都有的生理性恐高症呢?
举步维艰,要把脚根立稳;置身霄汉,更宜心境放平。我紧盯路面目不斜视,尽量靠山步步为赢。
每次重装徒步活动中,我都存在一种“出发时唯恐带少了,行进中又嫌弃带多了”的矛盾心理,幸好这次有既是包车师傅也是户外活动爱好者的小李师傅在此帮我分担了双人帐篷的重量。
我们爬上小山岗,看见一农妇正在地里劳作,向她打听前路如何行走,她描述得颇为笼统,我们听得云里雾里。
我们临时决定,花钱聘请她为向导,带我们走上大路。
荒径风已急,步趋犬尾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不满周岁的小狼狗一直若即若离地尾随在徒步队伍最后驱之不去,有驴友取名为“小强”。
大家给予它食物和矿泉水,皆悉数啖之。它爬坡上坎没有问题,遇到河流小溪就嗷嗷直叫,见自顾不暇的人们没有理会它,也就只有奋不顾身自己淌水过河,一路追随我们到穿越一个比较长的密林深处,终因前右腿拐瘸而不能继续前行。力大如牛并大发慈悲的法国老外小飞同情它已无家可归遂将其怀抱至云海人家客栈送给了老板与拴养的大狼狗为伴。
半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中午时分,我用攀爬绳勒紧的裤腰渐渐松弛了。在夹夹沟村子里向导的亲戚家中,我们围着屋内的火塘开始路餐,饮水,歇息……之后又踏上了征途。
徒步与骑车行进线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尽量选择的省时并不省功的垂直线路,哪怕是无路可走也要披荆斩棘踏出一条道路来。因此,我们整个上午几乎都处在穿山越岭、爬坡上坎的过程之中。
事前答应带至大路的农妇向导做人一点都不厚道,在一条深沟前为我们指明继续前进方向后就言而无信地拿钱走人了。
我们就只有把地上的牛粪、生活垃圾、树枝上的经幡和红布条作为导航或者路标了。带去的4只对讲机因为频率不一致,我们又不会设置,所以不能有效地进行双向移动通信而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渐行渐远,渐行渐高,随着海拨阶梯式地逐渐增高和坡路难度的不断加大,轻微的高反现象慢慢地开始在队友中也包括我在内有所反应了——边走边喘息,十步一停顿。我斜躺在背包上,抬头看,看见天空是那么的湛蓝、云朵是那么纯净;侧耳听,听见婉转的鸟鸣声和悦耳的松涛声……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日本人松下幸之助在《心灵的回声——我与自然》一文中的一句话:“纵然欢喜,也不必得意忘形;纵然悲戚,也不必怨天尤人。”人在户外,悲喜两忘!这难道不就是“出门找罪受”驴友之所以热爱户外活动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和精神享受么?
下午5时,好不容易走到了板房搭建起来的云海人家客栈,用两元钱向老板娘换取了一杯热开水喝下去,心里熨贴了许多。
在此,徒步扫尾的与骑车上山的不期而遇。
事后观看骑车队伍的照片,他们不仅要忍受汽车行驶之后的滚滚红尘,而且还要经过沿悬崖而修筑起来的烂泥、冰雪等复杂路面,既考验车技,更考验胆量,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和惊心动魄啊!
云海人家客栈至山顶的6公里路程,我们进入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在发起最后的“冲锋”之前,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我最终还是接受了沿途三番五次希望为我分担重量的野风同学的好意,实施了“掉包计”,他背我重于他三分之一的大包,我背他轻于我三分之二的小包。
与其说是“冲锋”,倒还不如说是“挣扎”更为确切一些。行行摄摄,走走停停,仰望着细数着蜿蜒而上的若干条Z字形公路回头线,双腿却怎么也挪动不到山顶上灯火阑珊处,不由得让人对4.9公里上坡路程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用登山杖在雪地上书写:牛背山,罗汉题。暖阳美女同学在前面画龙点睛地添加上了“徒步”两字。
水凝成冰,冰魂雪魄,形成了别有情趣的冰瀑。
待我们借助骑车同学的车灯走了近11个小时到牛背山第一客栈时,野风对我说:“你的背包确实太沉重了,把我腰杆都背痛了。”
想要走得快,就一个人走;想要走得远,就一群人走。此话有理,如果一路上没有小李师傅和野风同学主动帮忙分担我的行装重量,也许我就爬不到牛背山顶上。
所谓的“牛背山第一客栈”,其实就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一个简易窝棚,内部依次划分为餐厅、单间和通铺区。在山顶上类似的简易窝棚客栈,大大小小仅有三家,接待能力估计应该不会超过150人吧?
在牛背山第一客栈里,大家吃过四菜一汤的晚餐,我与喝啤酒厉害喝白酒也不含糊的法国老外小飞对饮白酒至微熏以后,便偏偏倒倒地去了帐篷扎在更高处的宿营地。
没有吃饱的几个同学又在我密闭的帐篷里烤香肠之类的腌腊肉加餐,烟熏油呛让人眼泪婆娑,乌烟瘴气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东方欲晓,天色微明,帐篷外就响起了踏雪观日的嘈杂声。哪里的日出都一样,我不为所动,依然半梦半醒地躺在温暖的睡袋里。
我屹立于万山之巅,环顾四周连绵不断的群山,高瞻远瞩,抒怀揽胜,但见红彤彤的太阳照在白皑皑的雪山之上,给素净的白色世界增添了绚丽的色彩,鬼斧神工,壁立万仞,白云苍狗,鹰击苍穹,好一派气势磅礴的雪域高原风光图画。
收拾好行装,在格桑拉客栈吃了早餐,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才开始去追赶早已无影无踪的先头部队。为了偷懒,我俩用帐篷绳拴着行囊在雪地拖行,行走不足1里路,行囊防雨罩就已磨出了两个小洞。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得背着走。我们一直走到云海人家,才把行囊交给上山接引队友和行囊的皮卡车。
无包一身轻,“裸走”感觉爽。我们时而公路时而小路盯着山脚下的村庄努力还原着昨日走过的线路往下行走。在某一个小岔口处,因为昨晚大雪覆盖的原因我们还是选错了线路,进入了一条由山洪冲刷出来的深沟,就这样高一脚浅一脚地走和滑结合向下走。
当我偶尔看自己的双脚时,才发现少了一只向愚公同学借来的雪爪,时间和体力不容许我再倒回去寻找。我们继续向下,当第二只雪爪从我眼皮下脚板上滑落后,我也懒得去拾起来。好人做到底,留给有幸拾得它们的后来者让它们配成一对吧!实践证明,这种过于简单的雪爪因为其固定性不够好而不能完全适应复杂的户外活动。
记住,“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回去以后得尽快赔偿愚公同学一副新雪爪。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我们又到了夹夹沟村,可已是下午3点钟了。
时间不早了,路途还很远,我们既不想走昨天那条令人胆战心惊的小路,又不想让大队伍久等,所以,我们在村上好不容易花高价租上了一辆越野车送我们下山。
坚持户外活动是一种个人理念,更是一种健康的生活状态。这是一次值得久久回味的艰难而又愉快的户外活动。
印度"诗圣"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说:“死和生都属于生命,举足和落足都是在走路。”的确的,唯愿我们还有更多的休闲时间去不停地走路,唯愿我们还有更加健康的身体去走更多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