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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川幸雄《千刃千眼》

2022-03-18  本文已影响0人  卡布奇诺花蜜

日本著名戏剧导演蜷川幸雄,当代戏剧的代表人物之一,主要导演作品由古希腊、莎士比亚以及日本当代青年文本组成。蜷川幸雄认为,莎士比亚的剧本所讲述的内容并不是远在英国的故事,而是一个切实发生在日本的故事,是日本人的故事。所以他打破了以英国模式为正统的演出手法,实现了以日本文化能剧歌舞伎为基础的导演手法。在莎剧台词一句不变的前提下,结合了以日本风格浓郁的舞台美术风格,这种风格并不是歪曲讨好西方的日本趣味,而是把日本美学的风格和莎士比亚文本紧密结合的产物。由此导演手法被西方所认可,继而获得全世界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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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就像是一场瘟疫,是一场全面的危机,同时它也是一种至高的平衡,不通过毁灭就无法达成。当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殖民主义扩散至全球的时候,就把莎士比亚带入了一个历史建构的全球市场了。跨文化性伴随着殖民而诞生。同时莎士比亚的文本具有自我解构的属性,当然文本的裂缝预示了不同文化的侵入前兆,那么这个时候,各种不同的思想通过危机,暴力和毁灭融合在一起。瘟疫骤然而降,身处西化浪潮澎湃下的蜷川幸雄,在经历了“青俳”,“现代人剧团”,“樱社剧团”等剧团的经历磨练之后,蜷川幸雄进入商业剧场以《罗密欧与朱丽叶》开启了艺术与商业的融合旅程。当年的商业剧场,全然不像是现在的成熟商业模式,没有补贴,排练时没有费用以商业票房来分成作为报酬,更是在制作和演出的票房推广上,不如现在。商业剧场的运营和操作也十分的艰难。但蜷川幸雄这一举动,在他的同伴看来是投入了资本主义的怀抱,是一种政治决裂。

蜷川幸雄和羽仁进的分道扬镳应该归于两者的不同方式,羽仁进大部分着眼于集体幻觉,在真实与想象之间的混乱,以及随之而来的癫狂。

“像羽仁进这样的剧作家,其内心深处对其理想仍怀有阴暗、怪诞的激情,那是六十年代的特点。阴暗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理性永远不会实现。怪诞则是因为他知道这些理想一旦变得认真且真诚,立刻就会被扼杀。”

羽仁进的戏总是在渲染主角的疯狂,分不清楚真实和想象,试图帮助他的人则一直处于幻灭状态。而蜷川幸雄的戏剧则对善变而狂热的大众所具有的政治潜力有信心。这一点能解释他为什么选择了《罗密欧与朱丽叶》作为商业戏剧阶段的第一个作品。他所加入的东宝株式会社,在当时是以自己的方式在一个当时观众非常多样性的环境里寻找原型。二战后的日本人自认为是战后民主意识形态下的普通人,这使得西方对日本产生了困惑。蜷川幸雄的作品不仅探讨民众政治潜力,还探讨民众和戏剧的关系,里面常常突出与众不同的人,因此蜷川幸雄的戏剧语言天然地属于权力语言,他的戏就是这样打算给一群无法定性的人观看。也许蜷川幸雄是以其作品回应卢梭在写给达朗贝尔的信中提出的反戏剧性。

“卢梭在信中说,戏剧过多地表现英雄主义、恶事和愚蠢,鼓励对爱的渴望,让邪恶显得诱人,腐化了观众原本健康的感受力。”

蜷川幸雄舞台上的角色把这些品质占全了,也是这样一群民众总说要和权力叫板,粗暴、有时甚至狡诈地玩弄政治关系。由此看来,蜷川幸雄所导演的希腊悲剧和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主角与众不同,但他们仍然是民众,习惯在政治上虚张声势。因此权力颠覆总是近在眼前,也正是权力颠覆的瞬间使得戏剧充满张力。

“我们只有尊重这种戏剧结构,才能对得起从西方学来的这么多东西,并正确定位这一传统。尤其是我们这一代,在新剧的那些年里,一遍遍地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布莱希特。我们研究戏剧理论时读弗格森的《戏剧观念》,研究契诃夫的编剧法时读艾米洛夫。所以当我跟英国演员分析文本 时,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欧洲戏剧依然是在这个坚实的基础上进行表演的。”

这样的选择带有暗示,暗示蜷川幸雄对西方文化的输入张开了臂膀,这样的行为也使得蜷川幸雄与日本本土文化的戏剧行业渐行渐远。

“我一直在与我们文化中的缺陷作斗争,我们没有一个明确的自我,实际上,我的艺术奋斗的核心便是找到这个自我。”

蜷川幸雄早已明白复制西方或拓印传统,都是邯郸学步,他认为我们需要深入历史,深入民间记忆,触摸最真实最底层的想象和体验暗流,击穿人性的隧道,让失联的声音震颤,以此链接当代与过去的命运。就这样蜷川幸雄从莎士比亚,希腊悲剧到日本文学,重编日本本土表演符号,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舞台景观,开发演员表演回归本来,塑造出了独特的个人戏剧美学。

这是蜷川幸雄个人的成功,然而在这个成功的背景下,恰恰有着一个时代的共同氛围。除了蜷川幸雄之外,还有寺山修司,铃木忠志,羽仁进,清水邦夫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在当年以反文化的颠覆姿态对待主流,以身体先于文本,疯癫先于理智,怪诞先于适度,来制造各种对立和颠覆行为,试图拆开对西方的顶礼膜拜,重新找到日本传统戏剧形式。在这样的环境下,蜷川幸雄有着不一样的文化立场和看法。

我们需要理清蜷川幸雄的文化立场,这对理解蜷川幸雄的作品有着莫大的启示。从异族的文化角度呈现莎士比亚,能对莎士比亚产生不同的理解或所谓的外在解码,但搬演时仍需内在解码,换而言之,就是赋予莎士比亚作品以新的意义。忽略蜷川幸雄的思考探索过程,那么一味从他对于新剧的反叛切入,则无法理解蜷川幸雄把莎士比亚置于我们深处的内涵,仅是看了一个舞台美术的奇景热闹而已。

作者:[日]蜷川幸雄
原作名:千のナイフ、千の目
isbn:7220111452
书名:千刃千眼
页数:224
出品方:后浪
译者:詹慕如
定价:56.00元
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2019年
装帧:平装

仅仅二千字不到的语言,无法完全把蜷川幸雄说完。有一本书《千刃千眼》,书名来自蜷川幸雄的一句话,“假如观众席里坐着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等于握着一千把利刃。我想,我得打造一个足以对抗千把利刃的舞台。那就是我的使命。”这本书详细记录了蜷川幸雄的文字和访谈,其中有很多对当代艺术从业者有很大帮助的内容。

“我不禁要想,一个人只能靠别人的体贴来确认自我,这种性格实在很不幸。”

“自我19岁进剧团以来,就决定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很受不了也看不起那些在背地里抱怨或批评,表面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研究生。”

“戏剧的现场永远是人和人活生生的撞击。导演和作家不同,永远得站在最前线,直接面对各种人。这就是我的职业。有时候我会强烈肯定人,有时候我也会强烈否定人。我就像杆廉价的秤,始终稳定不下来。但是那天晚上却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离合,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正义和正确。我只是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捉摸的模糊感慨——原来这就是人性啊,当然也包含我自己在内。”

通过这些内容可见一位在荆棘丛生披荆斩棘的勇士形象跃然而上,他不断挑战规则,却依然遵循内心的态度,值得我们学习。

文献参考:
《蜷川幸雄莎士比亚作品中的镜像和文化错位》
《蜷川幸雄的戏剧导演艺术——基于其莎士比亚作品》
《千刃千眼》
《蜷川幸雄日记》
《戏剧家画像:现代戏剧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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