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婶婶摧残的13岁少年

1

我的铁哥们五木，在湘北监狱当监狱长，我戏称其为“牢头”。五木老婆孩子都在市区，每逢年节，五木都恓恓惶惶的在监狱值守，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洞庭湖平原，五木同志在微信朋友圈发了感慨：风萧萧兮湖水寒，望妻儿兮一方。

武夫咬文嚼字，简直狗屁不通！

不过念在多年患难之交，我还是答应陪他过春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采访服刑罪犯猎取故事而已。

牢头五木对我愿意陪他在监狱过年感动得涕泪泗流，采购了大量稀罕的湖鲜招待我，野莲子，刨花鱼，梭子桂，野湖藕，芦根酒，兄弟俩晚上东拉西扯后抵足而眠，趁五木同志心绪正好，我提了要求：每天采访两个犯人。

那不行，这个要报告到省中心审核通过，我没权自作主张。五木拿起鸡毛当令箭。我满肚子火气，当下发作说那明天一早我就回家，鬼才陪你守牢！

五木如被掐了七寸的蛇，怏了，说行行行，你采访归采访，不准照相，聊聊天就行了。

我喜不自禁，满口答应五木了。

第一天采访的犯人，叫涂金，21岁，杀人犯，被判了无期徒刑。

涂金是个高个儿，脸色苍白，身材瘦削，背部微陀，他总是怕寒一样瑟缩着身子，脸上冒一股无形的烟雾，时不时搓着手，给我感觉刚从阴暗的地底下钻出来。21岁的青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本应充满阳光，豪情满怀，一切都前程似锦。可涂金，成了杀人犯。

涂金并非大恶之人，因为，他是犯罪后投案自首的。

我给了他一支烟，他深吸一口，开始对我讲述他的故事。

2，

我一辈子，都被那个女人毁了。

那个我叫婶婶的女人，莫桃红。

我的人生里如果不出现这个女人，我现在一定生活得幸福快乐，像三月的芦苇，生命正在拔节，阳光照射下即将郁郁葱葱。

我是山里孩子，家境虽然不富有，甚至算比较贫困，全家住的还是一栋没有装修的简易楼房，但我爸爸妈妈特别宠我，无论是穿的还是吃的，一点也没比别的孩子差。我上面有个姐姐，也特别照顾我。

2012年，我读初二年级，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冒尖，但我性格外向，阳光，老师和同学都喜欢跟我交流，我是班干部，体育课代表。那时候，我个子比较高大，身高有一米六三，嘴唇长了些黑黑的茸毛，在班上算发育得比较早的。而且，我的长相比较端正，邻居们都喜欢叫我“金帅哥”。

那时，我的篮球打得挺好，运球娴熟，三步跨篮一气呵成，时时引得旁观的女孩尖叫欢呼。

那一年过年，大年初三，村里许多人都串门访亲探友，或者三五成群打麻将牌。乡下过年也没有了往年玩龙舞狮的热闹劲，特别是像我们这些不大不小的孩子，耍玩具太幼稚，打牌又太小怕挨骂，只能经常抽空子拿父母的手机玩，看看视频。

那天，我叔叔那天带着我堂弟堂妹去岳母家拜年了，婶婶的娘家在离我们二十多里的莫家冲，叔叔骑的摩托车，坐不下一家四口，婶婶莫桃红只得留在家里了。婶婶那时候三十四五岁，一向对我很不错，经常给我送一些水果零食等，我妈跟她妯娌关系也还和谐。

婶婶莫桃红一个人在家自然也索然无味，一整天都在我家搭便吃饭。晚饭后，我妈想陪她打麻将她没应，说自己回家看碟去算了。走的时候，婶婶见我在椅子上玩手机，摸摸我的头说：“金伢崽，你叔叔看来今晚被舅舅们拖们打牌回不来了，婶婶一个人呆着可害怕了，你晚你来我家里睡，家里有个男子汉，踏实些。”

叔叔家的房子里，我前年死去的爷爷住过，一个女人肯定是有些胆怯的。我妈妈于是附和着：“没关系，金金玩一下了就去你那边睡，帮你做个伴。”

3，

我玩了会手机，跟小伙伴们放了会儿烟花，到了晚上11点时，我妈催我去婶婶家睡觉去。

叔叔家住在离我家几十米的村东头，我走到门口敲门时，门是虚掩着的，婶婶已经在床上和衣睡熟了。电视机兀自开着，我帮她关了，到堂弟的房间准备睡觉，却发现床上堆满了杂物，被子也没准备，只能迟疑着退回婶婶房间。

“婶婶婶婶，那床上没棉被，被子呢？”我喊了几声，婶婶才睁开惺忪的眼睛，她打着呵欠，拍拍床，对我说：“金伢子来了，你就睡我床上吧，你个小屁孩还羞啥羞，跟我一个房间我才不会害怕，睡吧。”

我脱了外衣，钻到婶婶另一头的被子里去睡。因为白天疯玩一天，困得很，很快我就睡着了。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青春期发育，第二性征开始出现，那天晚上，我莫名其妙的梦见了我班的女同学许琴，许琴坐在我前面，她个子高大，胸脯开始发育，每次我在后面清晰地看到她的文胸搭扣，心里就会狂跳，脸上发烧。在梦里，我和许琴上体育课，许琴做着仰卧起坐，肚皮露在外面，一片雪白……我忍不住下面开始有了反应，想尿尿一样胀胀的……

我被尿憋醒了，睁开眼，却看到婶婶莫桃红躺在我身上，她衣服脱得光光的，而且，我下面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光了，我大吃一惊，叫起来：“婶婶，怎么了怎么了？！”手开始用力掀她的身体。

婶婶却紧紧搂着我，在我耳朵边吹气一样低声说着：“金金，你别怕，婶婶一直喜欢你，你只要听婶婶的话，婶婶就对你好，给你钱花，给你买个新智能手机，乖！”

我不知所措，只是头扭来扭去，想翻身起床。婶婶突然脸色变了，沉着声音吼道：“金伢子，你别挣了，要不婶婶对你不客气！我告你强奸我！你信不信？！”

我特别害怕，婶婶趁机在我身上亲来亲去，我仿佛飘在一片未知的云朵里，感觉自己沦陷在一片沼泽中了，婶婶在我身上起伏着，那张脸像魔鬼一样可怖。

第二天早上我天不亮就起床回到家，我妈责怪我道：“你属猴子的不？这么早就起来玩？”我默默回到自己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下哭。

过了两天，大年初五，婶婶莫桃红又到我家来串门了，她还拎了一双毛鞋垫对我妈说，这双鞋垫叔叔用浪费了，给金伢子用，我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我一个人蹲在灶边烧火的时候，婶婶见没别人坐到我边上，威胁我说：“金金，你没跟别人讲那事吧？包括你爸爸妈妈你都不能露一个字的，不然我就去派出所里报案，说你强奸我，让你去蹲大牢！”

我很害怕，连忙摇头，说我不会说出去，保证不会。

“真乖，婶婶最喜欢金金了。”她摸着我的头发，掐一把我的大腿，左右看看，掏出200元钱，塞到我的口袋里，然后在我耳边悄悄说：“今晚你要到我家去一下，你叔叔肯定又在镇上通宵打麻将。”

那天晚上，我忐忑不安，鬼使神差地又到婶婶房间里，再一次满足了婶婶。

4，

过了正月十五，婶婶悄悄给我一台华为手机，叮嘱我说：“如果大人问起，你一定要说用自己压岁钱买的，明白吗？”我点点头。婶婶见没人在，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说：“晚上过我家来一下。”

可悲的是，我像吸食鸦片一样，也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和婶婶做那种事，整个初二下学期，莫桃红一招唤我，我就过去陪她，半年多时间，我和婶婶睡觉有60多次。

我上课开始经常走神，经常发呆，成绩也一落千丈，由班上的中上成绩下滑到差生行列，性格变得孤癖，不喜欢跟任何人交流了，老师也把我的班干部职务撤销了。到初三后，学校要求必须住校，婶婶对我说：“金金，你每星期回家必须到我家来一次，不然，你知道的……”

我越来越讨厌她起来，有时候周末也故意呆在学校不回家，开始逃避她。离中考只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回了一次家，刚进家门，婶婶莫桃红竟然跟了进来，她对我妈说：“金金伢子在我这里借了一千块钱，一直没还我呢。”

一千块钱，对一个初中生来说，无异天文数字，我妈断定我是打游戏输掉了，打了我一顿，边打边自己哭，说儿子不争气，自己不知道造下了什么孽。听到母亲悲伤的号哭声，我当时很想把跟婶婶的事情对父母说了，但又实在无法启齿。

经过这一闹，左邻右舍都觉得我是个坏孩子，连以前跟我玩的小伙伴们都开始躲着我，他们的父母怕我影响他们，不要他们跟我接触。

我母亲最后还是把钱还给了婶婶，然后轻言细语地问我到底是怎么欠下这钱的，我当时胸口一阵怒火攻心，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低声对母亲说：“莫桃红臭不要脸！”

我恨死了婶婶，很多次想过报复她，到她的水里洒农药，或者放一条眼镜蛇藏在她被子里，但她是我叔叔的老婆，我堂弟的妈妈，我又不敢这么做了。

5，

一转眼我上高中了，高中在县城，离家远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和婶婶的那一场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我准备重新认真读书，将来考上大学，离开这个让我羞愧的家乡。我上课认真听讲，晚上自习时，我默默地背单词，做习题，成绩慢慢开始赶上来了。

谁知，那天下午上课时，老师说教学楼下有人找我，我以为我爸送生活费来了，赶紧下楼，却发现是婶婶莫桃红，我顿时脸色变了，对她说：“你来干什么？我不想再那样了！”

她脸上堆着笑，说：“金金，读书苦吧？你下课后我请你到街上好好吃一顿，婶在宾馆开了房间。”

我冷着脸说：“谢了，我没时间，我要晚自习到12点。”

婶婶一下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道：“涂金，你别不识抬举，你要不肯，我把我们之间的事讲给你老师听，讲给你同学听，看你还读得了书不？”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心里像压着一大块石头，只得低声说：你先走吧，我放学后过来。

那天晚上，莫桃红在宾馆里跟我做了三次，我第二天上课时沉沉地睡在桌子上。

她临走时，硬塞给我五百块钱，还说她以后会经常来看我，会经常给钱我花。

我变得魂不守舍，万念俱灰，觉得读书考大学成了遥不可及的一个梦了。

我开始逃课，晚上自习也不参加了，到街上四处逛荡，认识了一些烂仔，跟他们喝酒，泡吧，成绩滑到了年级倒数第几名了。婶婶每隔十天半月过来看我，给我一些钱花，然后让我陪她睡觉。

我自暴自弃，完全没有心思上学了，甚至有时候旷课一周，学校通知我父母过来，给我劝退处分。家里见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我休学回家了。

我姐怕我在家里无所事事会闲出问题来，找了一个手机维修的师傅，让我到镇上去学修手机，几个月后，爸爸妈妈凑了十万块钱，让我在县城的长城大市场盘了个店面，自己当老板开起了手机维修店。

6，

婶婶莫桃红阴魂不散，我在哪里她都会找到，过来了就让我陪她睡觉，我对她恶心透顶，有时候感觉力不从心，尽管她用各种办法逗弄我，我都毫无兴趣，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了，特别是性功能。

我百度查资料，偷偷了解有关性生活的知识，原来，过早的进行性生活会严重影响性功能，甚至会使男性阳萎。我心情沉入谷底，感觉自己一辈子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莫桃红再来找我时，我开始拒绝她，我一想到自己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跟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苟合，我就特别恶心，想呕吐。婶婶莫桃红特别恼怒，骂我道：“你个废物，还敢跟我叫板？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睡了我几年的事公开了，看你这辈子还能不能讨老婆？”

我被她牵住了鼻子，晚上只得跟她又睡在一起，勉强让她满足。

我害怕自己真的因为过早性生活而阳萎，一直不敢找女朋友，婶子莫桃红那句“废物”常常在我耳边回响不绝。

2017年，我们市场服装区营业员戴楠楠到我这里修手机时跟我熟悉了，她长得很丰满，非常开朗，常常约我出去看电影，吃宵夜。戴楠楠挺主动，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一次泡吧后去开房了，戴楠楠谈过几任男朋友了，对性事十分熟练，可我总是担心自己的功能是否正常，也许是心理作用，那次不到一分钟我就一泄如注，落荒而逃。当时戴楠楠在我身下笑我道：“涂金，你看着标标致致的帅哥，怎么是个送牛奶的——放到门口就跑了，哈哈……”

戴楠楠的耻笑，让我一连数晚都做梦，梦到自己像一条死蛇，怎么都活不过来了。我更加刻骨地恨婶婶莫桃红，如果不是她，我断然不会像今天一样受人嘲笑！

我要杀死她！是她害得我交女朋友都交不到。

7，

那一年九月，我骑摩托车去市场拿货时，被一辆货车撞了，右腿粉碎性骨折，住进了医院，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探病 ，但婶婶莫桃红却没来看我。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我出院了，但走路还是受不了力，只得回家休养。刚回家第二天，婶婶莫桃红找上门来，腆着笑脸道：“金金，你好多了吧？”我扭过头，不想理她。

这时候房间里没其他人，莫桃红伸手拉开我的裤子拉链，开始挑逗我的身体，我拨开她的手，恼怒道：“婶婶，你怎么这么没有廉耻？”

莫桃红满是皱纹的脸上阴险地笑起来：“金伢子，我做了你几年女人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今天必须要跟我睡一次，不然我就把丑事宣扬出去！”

一会儿，她又说：“你也别自我清高了，你看，你年龄虽然小，性功能也不怎么样了，我能要你就不错了。”

我怒火中烧，胸口仿佛一个汽油桶，随时要爆炸了。

必须杀掉莫桃红，不然我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这辈子，都完了！

一个星期后，我的腿伤慢慢恢复，能勉强走路了，但我不想再到市场做手机维修了，我害怕戴楠楠耻笑我，只能将门店亏本处理，家里又欠下了一笔债务，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婶婶莫桃红这个灾星所赐，不是她，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下午，婶婶做了一碗糯米丸子汤送过来，然后悄悄对我说：“金金，婶婶想你了，晚上你过来吧，让婶子好好疼你。”

我望着她那张丑陋的脸，点头道，好，我一定过来。

晚上九点多，堂弟睡觉了，叔叔在外面做工没回家，我到了她房间里，她一如既往的亲我身下，我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细纲丝，一下就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惊异地抬起头，望着我，却说不起话来，她那张脸，仿佛打磨过的砂纸，粗糙，没有一点生气。

婶婶莫桃红的手痉挛了一会，眼珠翻了几翻，头歪向一边，软绵绵的倒下去了。我摸摸她的鼻孔，已经没有气息了，我喘了会儿气，将她拖到屋后的沼气池边，揭开水泥盖，抛了进去……她，太可恨，死后只配沤大粪！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家的。我母亲和我姐见了我脸色苍白，脚步无力，像个鬼魅，吓得目瞪口呆，尽快问我怎么了。

“我杀了莫桃红。”说完，我瘫倒在地上，我姐姐立即报案，说弟弟要自首。

去年6月，法院开庭审理，我完全认为，甚至希望判处我死刑，结果，只判处无期，还要我活在这世界上，忍受回忆的折磨。

8，

涂金讲述完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显得悲凉而无助。

21岁的他，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浑身散发金色阳光，但现在，他成了杀人犯，阶下囚，而且，漫漫无期。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理智，需要节制，如果婶婶不放纵自己的生理欲望，甚至步步进逼，如果涂金在懂事后，能自己更积极、果断寻求父母帮助，也许悲剧就不会因此发生，不会让两个家庭不但蒙受悲痛，还得蒙受耻辱。

然而，一切都晚了，除了悲叹，我还有一种思考：

亲情，人性中的旗帜，有些人为什么不珍惜呢？为了一时苟且，乱了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