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一妻制到底是怎么来的？

文|Heisenberg

还是谈婚姻，这次说一说形成一夫一妻制的原因。

《婚姻法》在新中国刚成立第二年，即1950年5月1日就公布施行，是新中国颁布的第一部法律。从国家层面来说，它对稳定社会秩序的作用可想而知，毕竟作为我国根本大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直到1954年才颁布。而《婚姻法》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制度当属“一夫一妻制”，在第二条就明确规定：“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

有趣的是，当一个规则被强调得越多，说明它在现实中越不被遵守，你看现在的婚姻面临的一大杀手不就是出轨？欲望总是无法满足，人总是还想要更多，包括性伴侣。既然人们如此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为何法律会强制性将这种制度安排进去，并作为第一原则强制每个人遵守？

《婚姻法》中找不到制定一夫一妻制的原因，而法律作为人类文明的产物，有点类似于马后炮的东西，要想找原因就不得不跳出法律，回到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法律的时候去探究竟。接下来我就尝试从生物进化论的视角简述人类走向一夫一妻制的原因，全文引用的论点和数据绝大多来自于郑也夫《文明是副产品》、辉格《沐猿而冠》和肉唐僧《被劫持的私生活》三部著作，我就不具体标注哪个观点哪组数据引用自哪部著作了。

鸟类的91%是一夫一妻制，哺乳类只有3%，而最接近人类的灵长目是18%，人类作为哺乳动物，一夫一妻制的婚配方式也算是非常特殊的了。进化论的核心思想是适应与自然选择，适应性好指的是繁衍能力好并且能生存下来。也就是说，一夫一妻制是大部分鸟类、小部分灵长目和人类为适应自然环境而作出的最好的选择，这样的婚配方式最有利于生存繁衍。

我就先从人类有别与其他哺乳动物的一些生理特征开始分析，看看这些特征与一夫一妻制之间的关联。人类和灵长目动物与其他哺乳动物有两个明显特征：

多数哺乳动物都有发情期，一年一次，它们都是在发情期进行交配活动实现繁衍，也只有这段时期雌性动物才会排卵；而灵长目动物的排卵期大约是每月一次，即所谓月经。灵长目动物中又有差异，就是有些排卵期有征兆，有些无征兆（人类如是），一夫一妻制的灵长目动物有11种，其中10种排卵期无征兆。排卵期无征兆与一夫一妻制就存在非常紧密的联系，可能原因是，由于无征兆的雌性随时可以交配受孕，雄性只有不断地和单一的雌性交配并防止其他雄性染指，才能保证该雌性生下来的后代具有自己的基因。

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也因此帮助自己站在自然界顶端的一个特点是，我们具备一颗体积与身体比例不相称的大脑。这颗大脑同时也是我们的负担，局限于女性产道和盆骨的承受能力，我们无法等到在胎儿时期发育出一颗发达到能生下来就快速适应生存环境的大脑后才分娩。丛林时期的人类面临极大的生存挑战，学会合作和武器的使用是生存的必备技能，刚出生的婴儿需要超长时间的抚养才能学会这些生存技能，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下，女性无法单独承担艰巨的抚养任务，男性必须一起分担才能保证后代的成长和繁衍。但是，男性肯定不“情愿”花这么大精力抚养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养育的后代具备自己的基因，守住单一的女性不被其他男性骚扰便是最有效的一种选择。

以上第2点提到了早期人类面临的严酷自然环境，人类在这个时期并不像其他食肉动物一样具备发达的四肢或爪牙可以捕猎（必须摄取高能量的肉类蛋白质才能为发达的大脑提供充足能量）；也不具备毒液或伪装等技能抵抗、躲避其他食肉动物的捕杀。因此，为了生存，外部的自然环境迫使人类选择团结在一起群居，共同捕猎，共同防御敌人；然而，人类的这种群居方式，必然导致大量男性女性共同生活，那些身体强壮、捕食能力强的男性极可能“霸占”不止一个女性，如果这种情况变成常态，一夫一妻制必定会被颠覆，这种婚配方式又面临了另一种威胁。这种威胁来自于内部，直到今天我们虽已完全克服从前严酷的自然环境压力后仍然存在。又是什么原因延续了一夫一妻制的生命？

答案是：武器。最开始，武器帮助人类转守为攻，狩猎变得更容易；同时，武器也抹平了人类成员之间的体能差异。一旦那些强大的男性首领有能力获取充足物质资源试图霸占大部分性资源时，武器就发挥了作用，它帮助弱于首领的男性们在性资源上分一杯羹。反过来，弱男们有了性权利后也才会积极的、富于进取心地合作，团结的群居狩猎生活才能维持，才能形成庞大的群体以对抗自然环境的威胁；除了自然环境以外，局限的自然资源导致不同的人类群体之间面临严酷的生存竞争，战争就难免发生，而冷兵器时代的人数多寡，往往决定战争胜负。因此，发展强大的群体社会才能同时对抗自然环境和外族侵略，也只有一夫一妻制才能维持这个群体的稳定。

所以可以看到，一夫一妻制是人类数百万年进化的成果，它不仅表现于法律，更是植入我们道德思想观念之中。但是，传统观念总逃不过被颠覆的命运，人们对婚姻的观念已越来越微妙，比如在发达国家单身家庭越来越多，婚姻家庭发生出轨的情况越来越常见，不知道这些现象是否已对一夫一妻的婚配制度构成威胁？而且在可见的将来，人类繁衍生育完全可以不再依靠男女交配，支撑一夫一妻制的那些根本前提就会被颠覆，这样一来婚姻制度也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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