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外祖危急

那夜过后，全城都在议论醉梦苑的新晋花魁，那句“汐风送轻舟，舞影逐空天”更是连小孩子们也传诵不绝。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着煜哥哥的话，脑中再次浮现昨夜的盛景。那盛景中的主角仿若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对着镜子，我看着那张娇艳的脸庞，为现在莫名的一切感到悲伤。

此刻庞耳正在昏睡，莫姨从西域弄来了一种叫幻春的药，可以让人燥热难耐后陷入幻象，好似身处云雨之间。我原想立马探查外祖情况，但莫姨叮嘱我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令人起疑。突然，庞耳怪哼一声，醒了。

“美人，怎醒得如此之早？”庞耳忽地从背后抱住我。他衣衫不整，敞开的外衣露出满是肥肉的肚皮，那触感蹭上我的后背，不禁让人心里发麻。

我急忙躲开，嗫声道：“大人醒了，奴服侍大人洗漱更衣。”

“怎么还害羞呢？小美人，昨晚本大人可是很尽兴呢……”说着就又向我扑过来。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庞大人，京城来信。”

庞耳神色一变，立马正正衣衫。

“大人，政务要紧，奴服侍大人更衣吧！”被打扰了兴致，他似乎很不高兴，但门外的声音似是让他感到压力。

服侍完他更衣后，我便起身告退。在门外看到一个军士模样的人，正昂首等候。我们擦身而过，门在身后被关上了。

“庞大人，丞相有令，限你5日内查明证据下落。”那名军士语气强硬，丝毫没有普通下属那种谄媚和畏惧。

“叶统领，本官知道了。烦请转告丞相，下官一定全力追查，不负丞相厚望。”

“追查？你怎么追查？那个老东西若是搞不定，就无从追查！”

“……他毕竟是杭州城有名望之人，实在不宜……”

“庞大人！丞相说了，不择手段，有什么后果他担着，烦请庞大人不要顾虑重重。”

“本官知道了，叶统领先退下吧！。”庞耳心烦气躁，不愿与他争辩更多。

“那就烦请大人即刻动身，莫要再耽搁！”叶钦丝毫不给他面子，态度愈加强硬。

“好你个叶钦，仗着丞相抬爱，统领几个府兵，就敢在本太守面前耀武扬威，你有 把本官放在眼里吗？”

“庞耳！你想让我向丞相如实禀报吗？”

“禀报什么？”

“玩忽职守，醉倒温柔乡！”

“什么！叶钦！你……你个不解风情的糙汉。待我找回证据，必要参你一本。”

“ 在下恭侯。”

“噗嗤”一声，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想到庞耳那幅狼狈可笑的模样，就叫人解气。但又想到外祖危难，又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四下无人，我立马离开。

我把听到的消息告诉吕煜和莫姨。经过谋划，我们必须与庞耳一同前往杭州，尽快设法救出外祖。吕煜作为巡按御史，到杭州巡查自是顺理成章。我既为江南三大青楼之首的新晋花魁，声名渐起。莫姨已联络杭州舞乐坊，为我安排了个“‘醉舞梦乐’之花魁友谊交流赛”。我先前只晓得莫姨温柔慈善，待我如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才看到她精明干练而又不乏细腻巧思的一面。怪不得能把醉梦苑经营得如此之盛，冠绝江南，名满大棠。

庞耳临行前又来看我一番，一副心有不甘、恋恋不舍的样子，让人心生厌恶。

“奴家也舍不得大人呀！不过，大人莫担心，奴家过两日也要前往杭州。莫妈妈早就盘算为奴安排一场花魁比斗，好挫一挫它舞乐坊的锐气。到时大人可要来探望奴家。”

庞耳心下一喜，“当真？”

“自然是真的。世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奴也早就想见识见识杭州的风物美景了。”

“自是比不上汐舞的超凡脱俗”，庞耳说着便拦腰把我拉坐在他腿上，接着说“可是我此番回杭州，怕是要忙上几天，尤其是那叶钦小儿碍手碍脚，恐怕没什么时间陪美人了。”

“什么事竟扰得大人如此烦心，奴愿为大人分忧。”我将双臂环绕在他脖子上，娇声道。

“没什么？就一囚犯，不好对付。 亲儿子都在他面前被砍了，还不老实交代，皮实得很呀！一大把年纪，各种刑都用了，不顶个屁用，关键是还得小心着不把他弄死，真他妈是个苦差……”庞耳一脸气愤。

我攥紧手指，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回应道：“竟有这种事，想来这囚犯也是条硬汉。奴倒是也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人竟如此难以对付。”

“这可不是你能掺合的事。”他摸上我的脸，“美人，提那人作甚，来给大人我香一个。”

“大人先喝杯茶吧！”我厌恶地把他的头从我脖子上推开，起身奉茶。

他又梦呓着污言秽语陷入了幻觉，我悄悄解下他随身佩戴的玉佩。

我出门时又迎面撞上了叶钦，“叶统领……”

我向他行了一个礼，他瞄了我一眼，露出鄙夷的神情。

“庞大人呢？”他正色道。我回头示意床上那个衣衫不整，口中念念有辞的东西。叶钦吩咐属下，把庞耳抬上马车，连夜离开扬州。

庞耳一行出发后，我们也即刻动身。月卫探明，外祖并没有和其他族亲一起被关入杭州府衙大牢，而是被藏在一处隐秘之地，究竟在何处月卫暂未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