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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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随着张震岳的《再见》最后一个字的音符消散在空气里,从周围人群中爆发出的热烈掌声夹杂着口哨声、欢呼声和啤酒瓶的碰撞声,让一群夜猫子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也让这晴朗的夏夜充满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好!再来一个!”
顺着比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公鸭嗓高八度的女声,亮子发现了挤在人群里最前头的女孩:长发披肩,一身吊带碎花裙,脚上穿着人字拖,手里拿着雪花啤酒,一个劲儿地朝着舞台的方向又跳又叫,活脱脱一个酒疯子。
“冯岭,那丫头又来了。”
正在调试吉他的冯岭抬头一看,果然是她,但面无表情:“来就来呗。”
亮子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冯岭拿起麦克对台下躁动不安的人群说:“下面我们送给大家今晚的最后一首歌曲《传奇》,祝大家晚安,好梦。”
人群瞬时恢复了安静,沉浸在这深情的歌声里,甚至有不少人跟着哼唱。
曲毕,听众们意犹未尽地散场,冯岭他们哥五个分头收拾装备,准备收工。这一晚上的演出,他们能从酒吧老板那里得到两千块钱,每人均分四百,钱不多。但他们也不在乎,因为赚钱真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他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开心,所以乐队成立两年以来去过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城市,每个城市最多停留四五天。他们的信条是:去不同的城市,看不同的风景,最好还能泡不同的姑娘。
最近这三天,冯岭他们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演出。因为跟酒吧老板比较熟,老板每年盛夏的时候都搞个音乐节来活跃一下气氛,顺便提高一下销售额。说是音乐节,其实就是一帮所谓文艺青年的自娱自乐,算上冯岭他们一共才三支乐队,轮番上阵,把新歌老歌口水歌全部唱一遍,天天都是老一套,不过观众愿意听,他们愿意唱,还有钱拿,算是一拍即合吧。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从背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冯岭的肩膀。冯岭回头一看,正是碎花姑娘。就在冯岭转向她的时候,这姑娘打了个嗝,瞬间呼出浓浓的酒气。
见冯岭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甚至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姑娘有些生气:“怎么,不认识了?”
“当然认识,神经病歌迷嘛!”
这姑娘可以说是冯岭他们的忠实粉丝,到目前为止已经跟着他们跑了四五个城市,总是在冯岭他们到达的第二天准时出现在演出现场,坐在或站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义务帮助活跃现场气氛,甚至带头打个赏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姑娘对冯岭表现出的浓厚的兴趣,不但卖力捧场叫好,还总在散场之后有事没事往冯岭身边凑,甚至向乐队的其他成员打探冯岭有没有女朋友,哥儿几个都说,冯岭的桃花运来了。
“喜欢你才跟着你呢!”这赤裸裸火辣辣的表白着实把其他小伙伴惊着了,大家又是打口哨又是对冯岭挤眉弄眼,怂恿他收下这妹子,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叫了声“小嫂子”。
冯岭倒是淡定得很,他一边呵斥兄弟们“起什么哄”,一边对碎花姑娘说:“多谢抬爱,可惜本人性别男爱好男。”引来一片嘘声。碎花姑娘当然不傻,根本不接这话茬,突然双手抱拳:“小女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否请大侠收留一晚?”
这是主动送上门的节奏啊!兄弟们的口哨吹得更响了。
只见冯大侠大手一挥:“对不起,本人不拐卖未成年少女!”
“你才未成年呢!”碎花姑娘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身份证塞到冯岭手里:“认字吧?看清楚了!”
冯岭低头一看,姑娘今年刚好十八岁,顺便知道了她的芳名:何苗苗。
但成年又怎样呢?冯岭把身份证扔回何苗苗手里:“对不起,我们家庙小,供不下你这位大菩萨!”说着背起吉他抬腿就走。众人朝何苗苗挤眉弄眼示意她跟上。
在每一个路口,都有人一边嘻嘻哈哈地说“再见”,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岭跟何苗苗,吹着口哨朝自己家走去。
冯岭没像轰苍蝇一样将何苗苗轰走,但也没有正眼瞧她一下。
老远看见自己家窗口的灯光,冯岭的心就感到踏实了。虽然现在已是后半夜,冯岭也心疼母亲这么晚不睡觉等着自己,可他不得不承认,有人等的感觉真好。
冯妈妈接过儿子手里的吉他,却意外地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着实吓了一跳:“这哪儿来的姑娘啊!”
冯岭头也不回地进屋了:“捡的!”
何苗苗倒也不介意,自来熟地晚起了冯妈妈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阿姨您好,我是冯岭的朋友,今天刚到这里,也没地方住,所以只能给您添麻烦了。”
开明的冯阿姨马上露出笑脸:“欢迎欢迎,冯岭那臭小子没个正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自从进了家门,冯岭就再也没招呼过何苗苗一下,全由老妈代劳。吃完一碗鲜香爽口的凉面后,何苗苗被带到了一间卧室,冯妈妈对她说:“这是冯岭姐姐的卧室,她现在出国了,屋子一直空着,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
何苗苗向冯妈妈道了谢,便细细打量起这个陈设简简单单却干净整齐的小屋:一张单人床,枕头上孤孤单单地坐着一只大玩具熊,是那种何苗苗不熟悉的老旧款,棕色的绒布,圆滚滚笨拙的四肢,两个黑扣子是眼睛,一个白扣子是嘴巴,看得出它的主人很爱惜它,所以它现在虽然旧了些,却一点都不破。床旁边是一张学习桌,桌上放着一盏台灯,靠着窗的是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几乎都是世界名著。何苗苗细细扫过一遍后,选择了《飘》,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伴着夏夜的凉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冯岭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何苗苗房间的门大开着,何苗苗蛤蟆一样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冯岭摇摇头,随手带上了房门。
2
冯岭他们这一群男人组成的乐队就这样生生地混进来一位女队员,赶都赶不走。何苗苗像尾巴一样跟着这支乐队,听他们排练,看他们演出,请大家喝饮料吃烧烤,妥妥的女土豪风范。
除了冯岭之外,亮子、夏飞、李铭、何军四个人常常在休息的时候找何苗苗聊聊天。聊天的目的很纯洁——这几个小子虽然爱泡妞,但毕竟还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比如看到何苗苗这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就怎么都下不去手,探探这姑娘的底:看着年龄不大,涉世未深,可举手投足间却迫不及待地装成熟、装深沉,既不上学,也不上班,成天跟着他们几个小子到处乱跑,还花钱如流水,家里人不管吗?奈何任凭他们问得多么拐弯抹角,这姑娘碰到这类问题一律装疯卖傻,所答非所问,最后一招便是溜之大吉,不是去给大家买吃的,就是凑到冯岭身边转悠,一副崇拜又讨好的模样。
这天,离演出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夏飞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来来回回地上厕所,一边闹肚子一边埋怨何苗苗给他买的冰镇西瓜有毒,最后拉的都站不住了。大家一边照顾夏飞一边犯愁,夏飞倒下了,今晚的演出怎么办呢?他们五个人向来是各司其职,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一个人演出就无法进行,要是违约的话要陪酒吧老板双倍的钱。
何苗苗看着愁眉不展的众人,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要不然本大小姐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凑个数吧!”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何苗苗当然知道他们不信,也不说话,拿起鼓槌就完完整整地敲出了昨晚上乐队演出过的《站台》,一个节奏都没错。
辛亏有何苗苗的救场,那天晚上的演出极为顺利,也让亮子他们对何苗苗有些刮目相看:原来这丫头不完全是败家子儿,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之后的日子里,每天晚上乐队都选一两首歌让何苗苗上来过过瘾,他们介绍何苗苗的时候说她是特邀嘉宾。何苗苗的加入让这个全是硬邦邦的男人组成的乐队有了一抹柔和与亮色,酒吧老板也非常欢迎何苗苗的加入,因为这让酒吧的人气增加了不少,也让他多赚了不少钱,所以常常送一些女孩儿喜欢的小礼物,何苗苗也不客气,每次都照单全收。
何苗苗的总体表现还算令人满意,至少没掉过链子。可就是有一点,她不允许任何女歌迷作出对冯岭示好和爱慕的动作。每次一曲唱完,只要有女歌迷上来给冯岭献花、献吻,何苗苗总会在女歌迷的身体或嘴唇快要碰到冯岭的时候“咣”地敲一下镲,吓得女歌迷花容失色,逗得台下众人哄堂大笑,气得亮子他们无可奈何——这完全是破坏气氛嘛。可任凭他们怎么向她使眼色,何苗苗总是若无其事地看着众人,表情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在下个女歌迷上来的时候再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
渐渐地,常看这支乐队演出的歌迷都知道队里有这么一个爱吃醋的女队员,将冯岭据为己有,常常通过敲镲来宣誓主权。每次演出前开会的时候,不论大家怎么劝解、开导甚至威逼恐吓,何苗苗来来去去就一句话:“冯岭是我的,谁都不许碰!”亮子他们实在没辙,频频给冯岭使眼色,让他给个态度。冯岭也知道老任由她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板起脸来粗声粗气地对何苗苗说:“谁是你的,我答应了吗?你要是在胡闹我们就把你开除!”
“你敢开除我,我就死给你看。”何苗苗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将大家吓出一身冷汗。
所有人都知道,何苗苗这样的主儿,别看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内心坚定着呢,她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要是硬来,出了事的话,谁都担不起。况且,除了这件事之外,何苗苗还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他们可舍不得让她出事。
想让何苗苗改变主意不可能,那就只能朝冯岭使劲了。哥儿几个私下里一本正经地找冯岭谈过,劝他收了何苗苗这个小姑奶奶,一来让她别再捣乱,影响乐队整体的演出,二来冯岭也确实单身,早晚都得找个媳妇儿,最重要的是,何苗苗这丫头确实不错,漂亮、有钱,还对冯岭死心塌地。
可任凭大家怎么软磨硬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冯岭就是双眉紧锁、双唇紧闭,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同意。
劝了几次,夏飞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给人家一句痛快话。我就觉得何苗苗不错,想让她做我女朋友。”
冯岭斜眼看着夏飞:“你要是敢打何苗苗的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背起吉他头也不会地走了。
平心而论,冯岭承认何苗苗是个好姑娘。她真诚、简单、不世故,虽然表达感情的方式简单粗暴了一些,但这不正是她的率真和可爱之处吗?而且冯岭很清楚,何苗苗只对他一个人献殷勤,对其他人,包括总给她小礼物的酒吧老板,都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对于何苗苗,冯岭是有一点心动的,可对于一份爱情甚至婚姻来说,只有心动就够了吗?他今年28岁,何苗苗只有18岁,十岁的差距不仅仅是年龄上的,还有现实上的。他和兄弟们这样漂泊辗转的生活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们依然迷恋这种在路上的感觉,所以他无法给何苗苗一个安稳的家。至于什么时候能给,他也不知道。每次想到自己已经年届三十,冯岭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在心里说:何苗苗,如果我再年轻五岁,一定狂追你。
3
这天晚上,冯岭他们演出过程中碰到几个地痞流氓来闹事,冯岭他们跟对方理论,不料对方仗着人多势众,直接动手,混乱之中,冯岭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啤酒瓶砸中了脑袋,鲜血直流。对方看到流血了,瞬时傻了眼,慌忙四散逃走。
到了医院,何苗苗翻了翻包,发现现金不多,信用卡的额度也要刷完了,很是沮丧。思考了两分钟。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我怀孕了,想打胎,现在在医院里,没钱,你要是还想管我的话,就打点钱过来,否则就当我没说。”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马上挂断了电话,看得冯岭他们一众人惊掉了下巴,何苗苗却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玩手机,等钱。
大约半小时后,夏飞看见有个中年男人从外面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径直来到何苗苗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里满是焦急。
何苗苗不耐烦地挣开了对方的手,不耐烦地说:“我让你把钱打过来,你来干什么,你那么忙,我可不敢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我是担心你,”男人的声音中有焦急,有讨好,“苗苗,你真的怀孕了?你告诉爸爸,那个臭小子是谁,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说着将目光扫向冯岭他们。这几个小子明显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杀气,虽然没有做亏心事,但还是被审视得浑身不自在。
何苗苗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钱呢?”何苗苗的爸爸忙不失迭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钱。何苗苗一把将钱夺过去,转身便交给夏飞:“去交钱吧,记得给冯岭用最好的药,免得以后留下伤疤。”
随即她转过身来,对她爸爸说:“好了,这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去忙吧!”然后又坐回刚才的长椅上,旁若无人地玩起手机来。知道女儿没有真的怀孕,何爸爸好像送了一口气,对女儿无理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计较。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何苗苗:“这是一张100万额度的信用卡,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何苗苗头也不抬地接过卡,随手放进上衣口袋,然后继续玩手机。
冯岭包扎后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冯妈妈看到儿子挂了彩,又心疼又生气,数落他那么大的人了还总是那么冲动,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聪明伶俐的何苗苗此时又恢复了能言善辩鬼马精灵的本色,拉着冯妈妈的手说:“阿姨,这事真不赖冯岭,是有地痞流氓找茬欺负我,冯岭为了保护我才跟他们发生了冲突。”听到儿子是英雄救美,冯妈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转身去厨房给他俩准备饭菜。何苗苗一脸得意地看着冯岭,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要好好谢谢我。冯岭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何苗苗。
4
冯岭在排练的时候接到何爸爸的电话,说想找他聊聊。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了一通瞎话骗过缠人的何苗苗之后,冯岭来到了约好的餐厅,跟何爸爸见了面。
何爸爸开门见山:找冯岭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冯岭是何苗苗很在意的人,冯岭说的话她也许能听得进去,而他希望的,就是冯岭能够帮他劝劝苗苗,让她回家,继续完成学业。
从何爸爸那里,冯岭知道了何苗苗这丫头的故事。何苗苗家境良好,父亲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在他们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何苗苗从小便很有艺术天赋,从小学习音乐,当年更是以高分考入音乐学院附中,算是一只脚率先踏入了艺术学府的大门。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何苗苗十六岁那年。五月的一个晚上,高中住校的何苗苗突然接到家里保姆阿姨打来的电话,说苗苗的妈妈突发心脏病,正在送往医院抢救。等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何苗苗赶到医院后,只看到妈妈蒙着白布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后面的医生示意她节哀。几近麻木的何苗苗这才发现,爸爸不在场。她问保姆,保姆说整晚打他电话都打不通。何苗苗用一只手不断擦去决堤一般的泪水,另一只手不断拨打着爸爸的电话,但每次听到的都是彩铃结束后冰冷的语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不知拨了多少遍之后,父亲终于接了电话,何苗苗不等父亲说话,便发疯似的喊:“我妈死了!”隔着手机,她听到了父亲那边歌舞升平的热闹场面,男人的歌声,女人的笑声,酒吧的碰撞声……仿佛在嘲笑她这个可怜虫,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世而毫无办法。
何苗苗的爸爸哽咽着说:“从那之后,苗苗就对我恨之入骨。她认为我那天在外面鬼混,如果当时我在家,就能第一时间把她妈送进医院,第一时间在手术单上签字,那样也许她母亲的命还有救。可我那天真的是在谈生意,包厢里人很多也很吵,所以就没有听到电话的声音。等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料理完她母亲的后事之后,苗苗就跟我宣布她不上学了,一个人整天在外面瞎晃,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这次要不是她打电话跟我要钱,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是苗苗的朋友,又比她成熟懂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两天之后,冯岭骗何苗苗说要单独请她吃饭,并且有一些话想要对她说。激动不已的何苗苗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在那里等着她。她骂冯岭是骗子,转身就要离开,胳膊却被冯岭的大手死死地钳住,动弹不得。冯岭将不停挣扎乱动的何苗苗带到她父亲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何苗苗在身后哭喊。
也许是叛逆结束,也许是对冯岭彻底死心,何苗苗真的乖乖地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偶尔走神的时候,她会想起冯岭,但下一秒又骂自己不应该惦记那个无情无义的人。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晚上,何苗苗在跟同学们狂欢,手机里突然传来微信提示音,是冯岭。何苗苗点开那段近一分钟的语音,里面传来冯岭的歌声: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唱完五秒之后,何苗苗听到冯岭说:何苗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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