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公交站台的女人

工作日早晨，我刚从地铁口出来，迎面走来一个拖着行李箱、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美女，麻烦问一下，你知道817路公交总站在哪儿吗？” 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声音有些怯怯的。

我环顾四周，放眼望去来来往往的公交车不少，但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公交车站。

这个路口地形复杂，原本简单的十字路口被数个粗大的水泥柱划分出了好几条的旁道。柱子之上是纵横交错、蜿蜒伸向远处的立交桥。它们在为汽车通行带来方便的同时，也遮住了我望向远方的视线。

再看路口的地面处，车流湍急，人流如织。车辆飞驰而过的摩擦地面声、马达的轰鸣声、汽车的鸣笛声、清脆又急促的自行车铃声，一阵阵飞向了我的耳朵里。

我被她问得有些茫然。自己在这附近上班有一年多的时间，可除了每天上下班固定走的路，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去过。

对这个路口，自己谈得上熟悉的只有这个地铁出口，还有不远处的公司大厦。公交车？从来没坐过，更不知道车站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太熟悉。”我只好这样回答。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上显露了几分失落的神色，还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下意识里觉得，这样的回答，对她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于是，我一边指着不远处，一边对她说道，“你穿过这条马路到对面，那边有个交警值班的亭子，也许有人，你可以去问问。”

她听到后，焦虑、疲倦的神色中有了一丝的欣喜。她忙不迭地向我道谢，拖着箱子就往前走。

我沿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脑海里却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情形。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八月末的正午。我拖着一箱行李，背着一个背包，倒了两趟公交车，到达了一个叫“XXX桥”的公交站。

可是，一下车，我就蒙了。这个公交站正如它的站名一样，就在一座立交桥上。站在桥上，我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不远处，学校大门上方几个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也闪耀着光芒。

我沿着学校大门的方向，下了桥，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几个字，更看不到学校大门的影子。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桥上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可桥底下竟然看不到一个人。我连问路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之下，我又再次上了桥，判断了一下方位，找了另外的出口下了桥。就这样，我上上下下了好几个来回，尝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学校的门口。

十几年后的我，去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地方，也还是和第一次来那般迷茫。陷在各种钢筋水泥建筑中的我，永远分不清东南西北。

幸好，现在的手机里都有地图，可以导航，拯救了我这个十足的“路盲”。

想到这里，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打开手机，找到817路公交站给她看呢？

我回头向身后望去，她正走在通往对面路口的人行横道上。我再想追过去，已有些来不及......

在我的视线里，她那有些单薄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现实中的远行没有那么诗意，反而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