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早点
我与天津早点纠缠应该从4、5岁就已经开始了。
小时候住在城乡结合部,时不时就要有大大的带圈红拆字印在脱皮的砖墙上。而一旦有三家以上的房屋被挖掘机碾压时,我们就要搬家了。
长期的搬家生活早就让人忘记了居有定所的滋味,一茬茬地换着身边的玩伴,一次又一次开始适应新的环境。
但我每到一次新的住所,都要尝遍周围的早点摊,直到下一次挖掘机的到来。
吃了这么多年的早点,去过的许多的早点摊大抵都有着相同的配置,:两组人搭伙,一组人负责锅巴菜、老豆腐等汤类,另一组人只负责炸油条。
摊子旁支着煮着白中泛黄豆浆的两口大铁锅,咕噜咕噜地冒着白色热气,来吸引过往的食客。
我最喜欢的早点,就是天津最有名的锅巴菜。在我看来,锅巴菜的好吃程度几乎就意味着一家早点的水平。
不过在我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吃过抗着“正宗”旗号的锅巴菜,就好像舍友口中的武汉没有正宗热干面一样。
所谓正宗也不过是用来骗外地人的,因为每个天津人都有其所中意的锅巴菜,人不同,自然口味不同。
对于早点摊的探索之旅终结于我的高中。
有了固定的居所,也就意味着有了固定的生活轨迹,对于早点摊的选择也就变得少之又少。
一直到了高三,忙碌的生活只能让我被迫选择校门口的那几家打着正宗旗号的武汉热干面,山东杂粮煎饼,西安肉夹馍......
它们有着相同的特点:第一次吃十分不错,久而久之便没有味觉的变换,以至于最后闻见就胃生反感。有时候它们甚至不如野路子出身的大饼卷一切,起码人家可以自由搭配。
高中三年算是我对早点摊最为怀念的三年,愈是吃不到就愈想念。
直到校门口开了一家有“名号”的早点摊,有着固定的摊位和干净的装修。可我吃过几次后就预见了它悲惨的未来。
不仅仅是又贵又不好吃,还因为那种夹杂着生活和市井气息的嘈杂声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依恋天津的早点,反正之后的大学也选择了这里。
搬到大学后的一个月,我寻觅了宿舍周围方圆十里的居民区和小的菜市场。
其实大部分好吃的早点摊都深藏不露,你需要跟着那些手提油条、端着一个小铁锅的老大爷老大妈们。因为他们才是嘴最刁的天津“卫嘴子”。
他们端着小铁锅,99%的用途都是用来老豆腐的运输,一种也有人称之为豆腐脑的东西。
小时候特别要嘱咐买豆腐脑的师傅,少来豆腐多来卤,那时的我并不喜欢无味的豆腐。渐渐大了后才明白老豆腐的精髓是豆腐不是卤,所以之后便也不再提此要求。
豆腐要滑要嫩,能顺喉而下还要有咬下去的质感,而卤也不过只是让我们那个受惯了浓油赤酱折磨的胃更易接受无味豆腐而已。
说的高大上一点,真正有营养的东西都是避免不了的寡淡,有滋味的东西却又不见得有营养,这不仅是大自然规律,更是人类不可逃避的社会规则。
虽然感观不是太好,但这就是我常吃的豆腐脑前几天国庆,有同学买好了火车票,就要踏上回家的旅程。一年间为数不多的和家人的聚会,定要沿袭传统惯例,带点土特产回去。
许多的外地同学前来咨询我天津有什么特产,我想了想,好像并没有。
在外地同学眼中天津特产无非三样:狗不理包子、十八街麻花和耳朵眼炸糕。然而前两者天津本地人是不会去吃的,狗不理的包子贵,十八街的麻花难吃。
而耳朵眼炸糕却并不适合储存和运输,它最好吃的时刻是刚一出锅之时。
余油沥下去,外烫内热,一口咬下去又糯又甜,红豆的香气沁满嘴,即便烫也不愿张嘴损失掉这一时的美味。而一旦凉了,外皮塌软,馅也失去了迸发香气的热量,吃下去便是粘嘴的油炸食品。
所以我总是建议身边的外地同学,在天津的时候多尝试下路边的早点摊,体会一把真正的天津特产。
对于我来说,这不一定值得骄傲,但一定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