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与突破
这个世界上最枯燥的事情是训练,它没有掌声,没有观众,只有一遍又一遍做给自己看的动作。但每一个热爱篮球的少年从不因此退缩,看自己在烈日下迅速变幻的身影,聆听篮球一次次撞击地板的声音,便是训练的动力。
下午四点,训练准时开始。今天的任务是环城拉练,时间九十分钟,路程将近一万米。
任务下达了以后,队员们争着当队伍的领头羊,一个个像极了向死而生的勇士。迈出校门,任务便开始。看!队员们都昂头挺胸,气宇轩昂,眼睛一闪一闪的,闪着自信,闪着无畏。听!这孔武有力的步伐正与大地撞击发出最具有力量的共鸣声,高唱着属于我们的青春旋律。队员的心已经挣脱枷锁,翱翔在苍凉蓝天,眼睛已经穿越漫长的柏油路看到了属于强者的终点,我们力有万钧,无需任何能量补给。步子越迈越大,路旁的景移动得越来越快,不绝于耳的“一!二!加油!”也渐渐有了声如洪钟的意味。路旁正悠然漫步的大爷,谈情说爱的青年和不明所以的孩童都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我们正用青春的激情谱写着梦想的诗篇。
队员们一米一米向前迈进着,教练也在一旁紧紧地关注着训练的进程。教练有着两米多的个头,是在“巨人国”里生活的公民。他的手掌完美的诠释了“一手遮天”四个字,但被壮实的肩膀托着的头却又小又圆,他总用手掌抚摸着脑袋,那模样简直滑稽。不训练时我们就像是一个球队里的兄弟一样,一起肆无忌惮地逗乐,可一当训练他便又板起了脸,严肃认真地进行指导,就像现在,他正用雄浑的嗓音有力的说着:“坚持,坚持!”队员们在教练的不断激励下,像一辆辆没有刹车的保时捷,势不可挡,超越了友校田径队的拉练队伍,也超越了自己。
三千米过去了,四千米过去了……空气越来越稀薄,怎样大口的吸气都无法满足那剧烈耗氧的肺。脚变得沉重起来,阻力大到像在水里奔跑一般,四肢的摆动僵硬的像机器人一样。豆大的汗珠从身体的每一个汗孔胀出,脸上被汗痕装饰得像狙击手的迷彩脸。渐渐的铿锵有力的加油声变成了气息奄奄的喘气声,路人赞许的目光也夹杂了同情和怜悯。已有几名队员无法再坚持,被随队的车辆载着返回。本就奄奄一息的队伍更显得死气沉沉,我的那些野心和欲望被磨灭得一点儿不剩。我身上所有的,全是酸痛;我眼前所有的,是一片昏暗。我对突破极限的渴望再也无法为体能钟表提供动力了,这钟表耗光了所有的电力,秒针再多想前进一格都称得上艰难了。渐渐的,我意识到我的脚步慢了,队友们也慢慢离我远去的时候。这时候,教练再一次用坚毅的眼神看向了我,依然用那冷静的语气,和寥寥几字为我提供力量:“张硕,坚持!”这像一剂充满能量的药液,注入我的血液,带着尊严和热血,忠诚和渴望,让我的血液奔腾了起来,畅流了起来。我全身发热,紧咬牙关迈开了步子,机械地摆动酸痛的双臂带动同样酸痛的腿向前迈进,我告诉我自己:“我要突破体能的极限,创造新的纪录!我只争朝夕,就是现在!”路慢慢延伸开来,飞速地延伸开来,我又重回了队首,此时离终点已经不远了。王鑫面目狰狞地喊着:“我们已经看到终点了,难道要放弃吗?”宁梁杰顾不得抬头,只像没了知觉一样向前奔跑,刘峰林与他并肩,用手掌拍击着大腿,仿佛在施加些驱动力。终点一米一米地向我靠近,终于我做到了。
到了终点,正当我们屈膝弓背地休息时教练的声音再一次在充满汗水的耳朵旁响起:“直接返回,坚持坚持!”我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发出沉重的叹息:“啊!怎么还跑啊!”这句属于懦弱的人,失败者说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看到队友们已经调转了方向一声不吭地跑了起来,那一刻我感到深深的惭愧。体力透支的我们每迈一步都要坚定一次决心,鼓励自己一声,没了知觉的我们速度极慢,脸上毫无血色,眼中毫无坚定,被一次次灌输的“篮球精神”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教练停下来,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字地吼着:“都跟上!五分钟了才跑了这些路程?坚持下去,不要停!现在你们突破了自己,每向前一步都是新的极限。”就这样,我们在教练的一声声鼓励下竭尽全力地迈着步子。为了不使自己倒下,便迅速地来到河中间用手掬起水便往嘴里灌,往脸上拍,伴随着雷霆万钧的吆喝声“爽!”嘴上在享受地呼喊着,腿早已拔了起来分秒必争继续向前!我们沿着滨河河岸,一米又一米,再向前一米。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重新迈进了校门,到达了终点。那一刻,我笑了,队友也笑了,我们都笑了。晚霞渐渐散去,夕阳初现,微风四起,层层炊烟袅袅地升到空中,与云雾合为一体。在这阳光不燥,微风正好的夏日的傍晚,我们躺在草坪上,互相捶打着小腿,踩着脊背,在一片欢声笑语和阵阵微风中,一种自豪感油然生起,自豪我们的蜕变,自豪再一次突破了极限。
“极限”二字只是做不到的借口,追梦的路上需要突破,哪怕片甲不留,遍体鳞伤。
极限与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