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八十一）

大客车抵达了锦绣市汽车站。

他第一次到这个城市，下了车，发现整个车站都是人。汽车站挨着火车站，火车站出口站着排，出来很多人。这个城市，是个交通枢纽，连接关内和关外。只要到东北，或者东北入关，都在经过锦绣市。

传说中，这是个英雄的城市，历史上每次决定国家命运的大决战，都要在这里展开殊死战斗。历史上有名的两次战役，一次是松锦大战，当年清军入关前，在这里和明朝军队爆发了大战。最后，皇太极带领清军一路过关斩将，重伤了明朝的元气。正是在这里的成功，进而继续一路向西，攻克了古城兴城后，屯兵山海关外。关内，吴三桂和李自成打在了一起，吴三桂也是锦绣市人，当年很多将领也是吴三桂的老乡。历史上有名的传说，吴三桂冲天一怒为红颜，为清军打开了山海关，带着清军从北杀向南，获得天下。另外一次大决战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辽沈战役了。这场战役，为共和国的建立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在车站广场里，除了人山人海，还有来来往往穿梭如织的车辆。公共汽车很多，出租车也不少，立新背着个小包，一路走，一路欣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穿过车站，路边很多招待所，立新进去问问价格。走了几个旅店，他把价格了解得差不多了，找个相对干净和便宜的地方住下了。

招待所是四人间，住宿费用十元钱一晚上。立新进入了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大胖子，四十左右的年龄，听口音应该是也是东北人。这位老兄到锦绣市跑业务，是所有企业的业务员。

天色已晚，俩人聊着天。这位大哥是个国有企业的业务员，天南海北的推销企业的产品。市场竞争特别激烈，原来在当地一家独大的企业，受到了民营企业的冲击，人才大量流失，市场也逐渐萎缩了。企业没有办法，对于他们这些业务员，取消了固定工资，靠推销产品的提成来挣效益工资。大哥坦言，这些年，走哪都求人，求人就得喝酒，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即便这样，请客吃饭的钱也得自己搭，出门坐火车买不起硬座，买张站票更便宜一些。绿皮火车路程遥远，出门有时几天几夜在车上，他就把硬座底下铺张报纸，在地板上睡觉。

立新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睡着睡着，感觉地动山摇的感觉，他睁开了眼睛，看见大哥肥胖流油的大肚子，上下忽悠忽悠的波动，嗓子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这段鼾声很有规律，好像有节拍一样。长度基本是三五秒一次，然后中断七八秒。立新有经验，他跟着大哥的呼噜声的节拍调整呼吸，产生同频共振的效果，没用个八小时，他也睡了。

过了会，他又被呼噜声弄醒了。这次，大哥的呼噜声改变了节奏，变得没有规律了，忽长忽短，声音忽大忽小。变化了的频率，立新不适应了。索性，睁开了双眼，下地到大哥床边，扒拉扒拉大哥，大哥醒了。大哥一看立新现在身边，就知道自己呼噜声一定打扰了他。他自己这点毛病心里有数，在家里，他媳妇就和他同居，不是有什么矛盾，就是因为妻子天天睡不着觉。他出门在火车上打地铺睡觉，也经常被身边人踢醒，因为他的呼噜声震撼了整个车厢。

索性，立新就坐在床上不睡了，坐等着天亮。天亮后，他找到吧台服务员，说，“给你添麻烦了，我最近得长期住在这里，单间一宿五十元，我住不起。我必须住四人间，但昨晚上同房间的大哥呼噜声音太大了。好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如果再住进来两个打呼噜的，那就热闹了。”

服务员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立新继续说，递过去两块钱，说，“这是给您的小费，麻烦您，我的四人间里，尽量别安排其他人入住了。如果有新来的客人，您尽量安排到别的房间，把我的房间空下来。”哈哈，立新诚实厚道中带着狡猾和聪明。

服务员听明白了，收下了小费，至此之后，立新花四人间的房费住上了单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