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去,啊枫(二)
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回到了家,一路上都在想着該怎么开口,該怎么样最大限度地把严重的事情轻描淡写过去。
老妈看到我,自然欢喜得不得了,由于工作原因大半个月都没见面了,我说是休假回来。
在聊天中,老妈见我神色不对,着急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听这话,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接二连三,溃不成军。
老妈很担心,一直问我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连我那1岁多的小侄子看到我这般模样,用双手一直拍打我的膝盖,似乎是在安慰我。
我强忍泪水,平复心情,断断续续说出始末。本以为老妈会坐立不安,结果却无比淡定地安慰我既然医生说要做手术那就去做,有问题就要解决。
我突然一下子懵了,原本软弱怕事的老妈比想象中要坚强的多,原来我才是那个最软弱的人。
我始终不敢把信息传递给其他人知道,好在有老妈在,才不至于陷入尴尬的境地。得到家人的支持后,我的心才渐渐放宽些。
在家里的这几天,是最放松的,我可以抛掉工作,抛掉心中杂念,就这样安安静静呆着。
我那小侄子可爱得不能再可爱,每每有好吃的食物都往我嘴里塞,仿佛这样能消减我当时的难过与伤心。
而老妈一直开导我,让我不用想那么多,做了手术就好了,我们两个的角色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转换。对她来说,不管我多么体弱,运气那么背,我依然是她最宠爱的孩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該来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到医院做术前体检,本以为一个上午就能搞定,结果总有那么多等待。
在医院,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不管你是何种职位,何种急需,你总要默默忍受冗长的排队。每天来往医院的人总有那么多,熙熙攘攘皆为健康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跟病痛作斗争,我的身旁有许许多多的同伴,只不过从未交集。
忽而想起高中军训那会,正值流感肆虐时候,在军训营里只要稍微流鼻涕,温度偏高立马就被隔离。我还记得那个晚上被带到隔离室,感冒,发烧,梦游者应有尽有,一整晚我蜷缩在床上不敢闭眼。到了第二天,我们这些“患者”便被遣送回校,我竟觉得快活无比。
许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经历,而这种特殊而宝贵的经历是再难有了。
下午做MR(核磁共振)时是我最痛苦的一段经历。换上病服,整个人趴在台上,具体原理不清楚,就知道超强的辐射,都不知道杀死多少好细胞了。这个简直比紧箍咒还要厉害,什么七情六欲什么杂念全无,只想阿弥陀佛快点结束。
噪音直击得人心烦意乱,欲罢不能,我便用转移大法:想象成小时候住的旧房子,楼上是敲敲打打地做木凳子,楼下是警笛来来往往,熟悉又动人。与其抱怨,不如接受,既然接受何不愉悦呢?
同时,我也在心里默念:谢谢观音大士的考验,我一定好好接受顿悟,感谢天,感谢地,回去以后我一定按时吃饭,不淘气(神智不清,天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
终于,结束了,整个人都是木的,欲瘫软在地。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真好,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太棒了,起码我还活着。
还好我还在,一切都有机会从新开始。
漫长的术前准备基本告一段落,最难的是继续走下去面对痛苦黑暗。无论如何,啊枫加油,我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