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邂逅

2017-08-17  本文已影响0人  一了night

    谢小柔,有一个较为柔弱的名字,但却匹配了一颗不那么柔弱的心。如果要说起身世的坎坷,那更是一言难尽。因为打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爹妈。从小扶养她的奶奶去世以后,谢小柔就提前过上了一人饱全家不饿的自强生活。而向来心大的谢小柔竟无师自通的掌握了偷杀抢掠中,偷,这一来钱快的技能。所以在自家那一块,日子还可以凑活着温饱自足。

是阿,是非柔弱。可是当看到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做作学生妹的现任男朋友与背着书包的隔壁中学女生握紧双手,一边手拿棉花糖,一边满脸坚贞站在自己面前时。谢小柔还是糊一脸狗血的懵住了,然后惊慌错乱中踩着乱七八糟小碎步,跑向了自己没看清的方向。头顶太阳无死角的刺眼照射,让她的泪腺无意识分泌液体。空气中填充满了刚才棉花糖的刺鼻甜腻,实在是让人厌恶无力。那一刻谢小柔发誓,再也不相信,那些,狗屁人才坚信的狗屁爱情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男欢女爱而已,一拍两散也就了结了。而整夜整夜潮湿的枕头,还是暴露了谢小柔心底的那个大疙瘩。终于挨到奶奶留下的房子卖了出去,谢小柔马上就用突然多出的钱,给自己来了个一个人的旅程。去风水好的地方,晒晒潮湿发霉的心。

安定市,是谢小柔一路向南到达的第三个城市,也是作为终点的最后一个城市。同样安定市也是谢小柔大醉又醒的第三个城市。周遭都是不认识的人,用对比别人幸福而出来的差距作佐料,悲伤的不能自已的情绪一度淹没谢小柔的头顶。借酒浇愁,当然是愁更愁。

当喝酒喝了一下午的谢小柔,抬头按了按又有点发晕的太阳穴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塞在沙发角落,仅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钱包。残存的道德价值观挣扎两秒后就果断缴械投降了,主动为道德收尸的谢小柔,在故作无意识的环顾四周,确定不会有所谓的失主冲出来后,很有职业道德的将男款钱包揣进了口袋深处。然后拿好自己蓝色背包,哒哒的拐进了转弯就到的厕所。

一关上厕所门,谢小柔就从口袋深处抽出钱包,毫不迟疑的打开。入眼是一个穿印花长裙女子的笑靥如花。下角标注着日期和名字。女子照片的侧脸很像某个狗血剧的女配角,甚为奇怪的谢小柔再次确定了一下,这就是一款男士钱包阿。视线从女子的脸上转移,看到了钱包里必备的身份证、银行卡、和两个指头就可以数清的三十块左右零钱。

许是那女子笑的着实灿烂,所以在厕所隐隐的恶臭中显得刺眼异常,与身份证上男子扁平的五官很是不搭。女子笑靥照片避开脸的地方隐隐有中性笔书写过的突起。手比脑子快的谢小柔果断抽出了照片,不出所料的写着四五行小字。而也就这四五行字打动了谢小柔偶尔看琼瑶剧才会激发出的同情心。

其实这文笔,着实技巧有限,内容却意外动人。原来这笑靥女子是失主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因为种种原因而分手,念念不忘的失主仅留下的这张照片聊以念想。

看着钱包,坐在马桶上的谢小柔不知道被酒精刺激到了哪个点,压抑了很久的乱七八糟感受,一下在空气难闻的封闭的空间内搅拌成一团,爆发了出来。她想到了在奶奶去世时,男友握着自己手无比坚定的说,无论以后怎么样都有他。想到了自己夜夜哭湿枕头,也无法改变的奶奶离开。想到了在棉花糖甜腻刺鼻的香味中男友紧握别的女孩双手,同样刺眼的坚定。想到了,自己不相信的狗屁爱情,其实还是客观存在的。

一把鼻涕一把泪撸完的谢小柔,平复了一下心情。想到可能失主会再来找钱包,就把抽出来为数不多的三十多块零钱,又原模原样地塞了回去。然后在洗漱台边,再三用凉水冲洗了刚才哭红的双眼。又回到了先前坐过的沙发那。

过了不一会儿,对面沙发的方向,冲过来一个衣着整齐的男子。男子面孔给人的印象和身份证上的照片很为不一样。他很为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常远,钱包的失主。

常远向谢小柔伸出手,回握向谢小柔的手干燥而有力。然后他朝服务生给谢小柔和他分别加了一杯酒。许是酒吧的灯光着实温暖感人,软化了彼此面孔棱角的同时又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与谢小柔对常远的初印象大不相同,这个常远意外的健谈。当谢小柔把钱包归还于他时,常远的微抖双手表现有明显的情绪激动。然后低头呡了一口酒,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便陷入了回忆,自顾自讲起了自己与那个女孩的故事。

原来常远是一个警察,那个笑靥的女子是与他好了四年的女朋友。双方早已见过父母,确定到了年底就把证领了,事儿办了。可是临时被上司派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因为怕女友的安全受到牵连,就想着来一个假分手。没成想,假分手最后成了真分手。一年任务结束后,再去找女友时,发现她身边牵着一个衣着考究的高个男孩。那可是他爱了四年的姑娘呀。不想破坏女孩幸福的他,那天晚上喝了一晚上酒,难受到把肠子都差点吐出来。可愣是忍住没打扰那姑娘。

说到动情处,常远握着酒杯的手,握太紧攥的发白。几到哽咽处,头低的更低。谢小柔几次伸出想要安慰对方的手,但总觉的不太熟而尴尬地每每收回。重点是,对方还是一个警察。

常远那满脸痛惜,却又十分克制压抑的表情。常远明明十分不甘心,却又只能祝福的苦笑,常远那么难受,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吞咽的难受。这一切一切感染力极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让谢小柔在陌生的地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吧,昏暗灯光下。莫名产生了一种多年好友的亲近之感。

其实安慰的话谢小柔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可常远,后来竟好像真的被对方干瘪的安慰,起到了宽慰的作用。

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奇怪,一场莫名奇妙相遇,一场意外的倾诉。好像将彼此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也许很不可思议,但至少谢小柔一个人是这样觉得的。两个人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疑似掏心窝的话左一句右一句凌乱的拼凑着。头顶上方的灯,也越来越晃眼。恍惚间,常远突然拉起了谢小柔的手。谢小柔抽了抽,竟然攥的很紧,口齿不清间,似乎叫着一个女孩的名字。一瞬间,谢小柔如同遭一大棒,猛然惊醒了,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手抽了出来,拎着包,苍慌错乱的逃出了酒吧。

走出酒吧,深夜过街的风,吹的谢小柔肠子都清醒了。突然感觉到把常远一个人扔在那里不太妥,可是好几次往回走的脚步又不知道被什么绊住,迈不开。

谢小柔被常远的故事打动了。也许是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也许是那埋藏很深的母性爆发,也许,就是酒吧的灯光很为感染再加上酒精作用而已。但这么多也许中,有一点可以确定,谢小柔,被那个常远弄得有点心动了。可是,他们之间夹杂了一个很有存在感的女孩。可是,他们之间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其实没有那么熟悉。最重要的可是,一个职业是警察,一个职业是小偷。

当招到一辆出租车时,谢小柔坐上副驾驶座就一口气甩到了火车站。突如其来的莫名的情愫让她很无措。这身份差异那么对立,这一切不熟悉的突发情况,让她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毫无应对措施的她,唯有本能的逃避。主动扼杀这一切未发生的可能。一瞬间,她莫名湿润了眼眶,莫名被自己义无反顾的放弃而感动。扭头回望,深夜的安定城,静谧中有着自己再也看不见的美。

而常远待在酒吧里看到谢小柔苍慌逃出没有再回来。过一会后,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抽出钱包里的东西后,将钱包扔进了垃圾桶。竟如同没有醉过似的,从酒吧走了出来。一边走向街角的方向,一边接听刚拨通的电话,大声抱怨道“你这个受伤警察的故事根本不行,刚拉了个小手,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好,行”,“如果下次你去,就用我编的,那个,那个医生落魄的故事吧,绝对稳稳到手!”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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