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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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晖，总是照着有点悲伤，因为它在慢慢下沉，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曾令多少人爱慕的容颜也消失，还有那曾经的骄傲也全部溜走。

我不认识她，只是她出现在前方一棵大树下，穿着宽松的衣服，裤子，上面彰显着60年代的记忆。一步一步小心往前挪动着，每一小块砖，都会经过她步子的轻触。

她的手在慢慢朝着旁边的树上挪，那手的颜色和树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但是却也一样地显示着：没有生机，干枯。

她摸不到树在哪里，下一妙就要摔下。

我加快速度，扶住了她，直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老太太手挺滑还，就是都在摸皮，感受不到一丝肉。

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脸很白，但感觉会比一般老太太娇嫩一点，可也没有逃脱变成一层揉捏的白纸的命运。

“小丫头呀，谢谢你啊，谢谢你啊”，声音很温柔，但却有力，握着我的手紧紧抓了我一下。

“奶奶，你要去回去吗？我也住这个小区，我先扶你吧”，奶奶这时候已经自然的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去给我孙女买面，我孙女来看我来了”，我看了她空空如也的碗，应该是看不清的原因，最终只能走到小区门口，便再也走不下去了。

“奶奶，前面是小区没面的，后面有，我带你去买吧”。

“后面有啊，后面有好啊，好啊”，奶奶笑着把我的手当方向盘往后面轻轻转。

“奶奶，你孙女多大呀？”

“哎哟，我孙女好啊！今年7岁了，吵着要来看我，和她妈妈哭了好久，她妈妈终于同意来陪我两天，刚到呢”。

奶奶非常舒心地笑了笑，满眼都能感觉到她孙女强大的存在，可是眼眶也在渐渐湿润，现在可能一点都看不见了吧。

“奶奶，你怎么自己下来，这多危险呀？”

“我一个老太婆，我媳妇呀又和我不对头，我也就不想麻烦她了，她能让孙女来看我就行了“，说完这句话，奶奶的声音显得更低，但也带着沉沉的不甘。循着这声调，我认真打量了奶奶的眉毛，直直往上那种，听说这种人比较凶。

可是我觉得奶奶说话很温柔，缓缓的，可能也有老了的原因吧。可是不说孙女时，眼睛像老鹰一般尖锐，可能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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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奶奶到了面店后，我把所有面通通报了一遍，最终奶奶说她孙女爱吃肉，点了个带大肉的。

扶奶奶坐下来等的时候，奶奶问我多少钱啊？

”老板，一共多少钱？“

”13块“。

”奶奶，你带够钱了吗？没带够我这里有“，我当即在想奶奶会不会觉得面太贵，怕她钱不够。

可奶奶打开钱包我发现，奶奶比我有钱我了。

其实奶奶能看清一点，但是她只是默默打开那手绣的钱包，拿出三个硬币，拿了三次，再加一个十块钱。

奶奶看着我，眼睛里似乎闪躲了一下，然后把钱慢慢朝我伸过来：”钱我都给你了“，我当时也没注意直接就给了老板。

回来位置上后，突然地尴尬，老奶奶真的是开始闪躲，我一看她，她眼睛就瞟别的地方。我也有点慌了，这是怎么了？所幸直接拿起手机玩。

”你，你是不是这个店里的员工啊？“，一阵轻轻地，但却低沉，带有一种力量的声音，这真的是这个老奶奶发出的？

”你是这个店的员工？我钱刚刚交给你了“。

”我就住这个后面的哈，那家养老院里，知道吗？“，老奶奶盯着我强调着，我算是懂了，这老奶奶觉得我坑了她。

我赶紧一个劲解释：”奶奶，这家店里有青菜面5块钱，当时你说要带肉的所以贵了点，这家面有荦的几乎都11块到15块的样子“。我知道她能听见，可我又怕她不理解，只能凑过去一点。有种蒙受不白之冤的感觉，想快快洗清。

奶奶很平静地回了一句：”嗯，这个价格正常的“，平静才是可怕的，平静代表着给内心的怀疑下了定义。

彼此已经有了防备，再下去，已经满是尴尬，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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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面之后，我扶老奶奶出门，老奶奶再次把手搭我肩膀上说：”扶我下个台阶，我自己回去“。我也不矫情扶了老奶奶下来，但也怕她回去摔着：”我和你住一个小区，我送你回去吧“。

老奶奶直接甩开我的手说：”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脸上已然有点不耐烦，也罢，也罢。我这粘着，只怕老奶奶会担心，她至少还能看到点，让她慢慢走吧。

之后奶奶朝着我另一个方向走去，是我遇到她时，她走的相反方向。明明会更远，她仍然选择走更远的方向，估计是不想与我同路，我回头看她，摸着一辆三轮车，小心地挪着步子继续往前。

想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架着走，可是也怕看到一张担心的脸，甚至带有怒火的脸。

这老奶奶年轻时候，是漂亮的，而且是骄傲的，可是如今容颜尽逝，骄傲已不剩多少。猛一抬头，真像此时的夕阳，晕晕欲睡，已无昨日生机。

像一只孤独的老鸟，脱去曾经骄傲的战袍，舔着逐渐干枯的翅膀，孤独，而又无力。

年轻的鸟儿们，尽情飞吧，使劲挥动翅膀，不要停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