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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记忆的老建筑

2024-10-04  本文已影响0人  sages1972

昨日中午,秋阳灿烂,山城亦如长天一样地祥和。

与老妈在外吃完饭,慢悠悠地沿着大街向家里走着,一路上絮絮地聊着亲戚旧友的近况。

不觉路过一个正在拆迁的巷子口,原来是庙巷子。不觉性起,嘱咐老妈在巷口歇息,自己进去查看一番。

这巷子其实不长,不过二三百米,因为被拆去了一边的房屋,完全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更显得其短小了。蓝色塑钢墙壁遮掩着南边的拆迁区,应该是一片空旷的瓦砾地,唯有一座红色两层小楼孤零零矗立在那里。

巷子的中央是城隍庙,这是山城里唯一的古建筑,据说建于明代。飞檐威严的山门,山门上房脊上蓝色的琉璃瓦,各类望兽仙人,两面山墙上的龙形砖雕,这些雅致的元素为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山城增加了些许古典文化气息。

这里一直是县里文化馆的办公去处。小时候,我无数次来这里面玩耍,想寻找几百年的气息,寻找与历史书上某个故事或传奇契合的元素,结果总是失望而归。

毕竟,院子里面有一座两层钟楼,平素却又上不去的。绕过钟楼,两边的厢房都已经不是旧物。还有正面台阶上的大殿,算不上巍峨,又常年紧闭大门,不知道里面供着什么神祗。因此,这城隍庙只是鸡肋般的存在,算不上文化圣地。

山城虽说有两千年的历史,却没有留下出名的古建筑。除却这城隍庙,当时东南角落还残留一段不足百米的城墙,下面有一个堵塞了的城门,上面有一座残破的城楼。儿时的我总为古城遗憾,怎么没留下更多的古物。

巷子再向西,邻着庙墙,有座井台,以前总少不了人在那里用辘轳汲水。再向西,两边有几座古老的院子,门前一例有石头的门柱。令我感兴趣的是,门柱上都有斗状的砖雕,甚是精美。

阳光照在我脸上,我忽然回到了四十年前,仿佛看见了旧时的我。一个瘦小清秀的小学生,行在一个同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时的巷道显得悠长静谧,巷道半明半暗,阳光跳跃在城隍庙山门飞檐上。刚参加完中考的我,饥肠辘辘地走在回北街家的路上,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升学考试后的松弛。

我就读五年的小学就在这巷子东侧,在左手的红色墙壁内。那里开着一扇通向学校后院的小门,平素推门即可进入,行过后院,从两座充当教室的瓦房间穿过,便到了学校的大操场上。走出校门,便到了北街上。

这条捷径一般我不走,走时多带着玩伴。带着炫耀的神色,领着他们穿越就读的学校,顺便指点自己学习玩耍的去处,心里暗暗体味着一种带头大哥的成就感。

平素里我独自一人时,我还是乖乖地沿着巷子直行。东边巷子右手是人民银行,墙壁高大而威严。这狭隘的巷道流着儿时的多少记忆:春节时穿亲访友,周末去图书馆看连环画,夏天从流动卖冰人处买冰棍解渴......

四十年后的今天,这城隍庙里已经成为国家重点保护单位,这大门自然不如当年那般可以自由进入。十年前左右,在成为国保前,这城隍庙正在重修宣传,我第一次进入大殿,欣赏了里面供奉的数十尊木雕,都是城隍土地等道教神灵,很是震撼。

但是这城隍庙留下的儿时的最深刻的几段记忆,都与这木雕塑像无关。在大殿旁的耳房,我们听过老山英模的报告会。在这钟楼的一楼,我们满是好奇地观看县城北坡挖掘土的女尸,据说有三百年之久。这明代去世的乡人与这城隍庙的建立竟然同岁,刚出土时竟然未腐烂,栩栩如生。当然,当全城人蜂拥而至来看热闹时,不免大失所望。因为遇见空气而迅速氧化,女尸类似木乃伊一般,已经萎缩成一具黑色的干尸。

最回味的,还是每年的元宵节。小小的山城里,节日照例是最热闹,最有气氛的。四面八方,各乡镇的人都涌入这小小的山城里,走亲戚、观彩灯,看社火,县城里被热闹喧嚣挤爆。

尤其是正月十七十八,那是元宵的尾声。夜深时,县城处处锣鼓震天,彩旗飘舞,灯笼灿烂。那些打着灯笼的社火队,推着大鼓,敲着铜锣,抹着大钹,舞着狮子,摆着龙灯,踩着高跷,唱着旱船,摇着竹马,顶着负阁,一对对穿街过巷,入户访院。前后簇拥着一群群小粉丝,都提着自己的小纸灯。

在这城隍庙的大院里,身边是某个社火队最后的谢场演出,灯火阑珊,彩旗已卷起靠在墙上,演奏了几天的社火队员三五成群,坐着休息。唯有乐队还在疯狂地宣泄着,鼓声、锣声、钹声震耳欲聋,感觉我的小心脏砰砰作响。

春月当天,春风荡漾,少年的我坐在石阶上,心里不免怅然,良宵不再,新的一年开始了,又要开学了!

四十年后,常常想起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当年学习时没有觉察其妙处。那百草园不过一个荒废已久,青草萋萋的平常院子,类似山城里众多的废园一般,在里面的玩耍太过于平淡了。到了中年,在悟出,原来先生怀念的其实是那段天真朴实、明澈如秋阳的孩童岁月。

这被百草园封印的童年记忆,也如我被城隍庙、庙巷子封印少年记忆一般,澄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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