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19返校：雨水唤春来，破土为新生

雨水唤春来，破土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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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小青年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回来开始打包行李。有一本绿色封面的书，我之前没细看，一直以为是我以前给他买的四级词汇，原来这本是托福词汇。同样的出版社，同样的封面。不一样的内容。不用问，这本是他自己买的，不用问，有些事情在悄悄进行着。

年前，他在B站买了一只菜狗布偶。那天拆包裹的时候，我说：“里面该不会是一只真的狗吧？”他说：“养条真狗搞不好是会引发家庭矛盾的啊！”

菜狗很可爱，我也喜欢这种布偶类的小玩意，凝视着小菜狗，感觉它好像有灵性，能与它对话。那天，我跟他说过我也超级喜欢，让他借我玩玩。后来，我又跟他说如果特别喜欢到时候可以带去学校陪伴他。

昨天，他问我，小菜狗是留在家里陪我还是让他带去学校？我说，带去学校吧？他说：“那你呢？”我说：“哈哈，我有爸爸陪我啊！”

昨晚睡前，他问我：“你明早能不能早起？”我说：“放心，我会起得比你早，我会陪你去机场的。”他开心地笑了，我笑他怎么能想象得出，他要出远门，然后我能安心埋头自己在家睡懒觉？

他主动伸出双臂，跟我来个拥抱。

久违的拥抱。

在他上幼儿园时，每天晚上，给他讲完故事，让他自己睡觉时，我们都会有一个睡前拥抱的小仪式。后来，记不清那年他几岁，他说，睡前拥抱要进行到他十八岁。我说，十八岁也太老了，还要妈妈的睡前拥抱？

然后，一不留神，他悄然长大。起初，宣告让我们不要给他买魔术贴的鞋子、迪士尼的书包.....因为那是小孩子才用的。

某天晚上，递给我一张小纸条：“妈妈，我决定从今天起，我们不要睡前拥抱了。”

那年，他十一岁，他用一张纸条，向我宣告他已经长大。

八年后，他已成年。就在即将离家返校时，他突然朝我张开双臂。他说：“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啊！”

在五个月前，他第一次自己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求学。我们对他的生活保持着远观，也保持着乐观。看到他能安排好学习，能与室友友好相处，能安排时间做短途旅行，能外出骑行几十甚至上百公里，我们欣喜于他的适应能力。

只是，寒假回来之后细谈，才知道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适应得那么好。一个年轻人，第一次离开父母，该经历的不适，他也经历着。哪怕其实只是丢身份证、丢车灯、丢雨伞.....他说：“那些人怎么连这些都能偷啊！”

以前他的生活过于简单了。

这一次，我深知他的拥抱里有说不出的东西。新鲜感之后，是需要自己独自去面对的陌生感。

这个寒假，回家的35天里，我们起初有点不习惯他的回归。首先是从头发开始，眼瞅着他头发留长了，修了新的发型，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跟他开玩笑，看着他的这种陌生感，就像当年我生下他，从医院回来后，一次次在内心问自己，这个小孩真的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吗？

我也想问，这个小青年，还是我的儿子吗？

他说，他没有变，他还是我们那个孩子，我们只是太久没有深度聊天而已。

慢慢的，三十五天，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去重新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每天的喝茶时间，吃饭时间，是一家人闲聊的时间。还有，大部分日子每天一起散步，也会有很多聊天分享的机会。

其他的时间，我们各做各的事。

他每天都很忙。与高中同学一起经营着G众号，写了不少于十篇的文章，助力学弟学妹高考加油。他返校，给学弟学妹做了一次现场分享。他与同学一起建立寒招宣传群，在群里解答家长的提问。他们在腾讯会议，举行了一次寒招宣讲，介绍自己所在大学的专业及招生情况。他在朋友圈公布了他的提问箱，让学弟学妹可以匿名咨询各种问题。我看过他的回答，每个问题，都很有耐心地写了很长很长的回答。

从学校带回来的书，应该是有读的。

同学间小范围的聚会，也是有参加的。

游戏，一直是在玩的。

也看电影。

也刷视频、树洞.....

也许是因为疫情，也许是因为时代变化，他的社交，更多实在无声中进行着。

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悄悄进行着.....

比如，某天餐桌上，他说起内蒙古同学请他喝了人生的第一杯白酒。比如，他说那次跟师兄们去烧烤，喝了啤酒。

我其实不喜欢他喝酒。但是，先生说，这算什么？年轻时，先生也喝过。他可以理解孩子喝酒，就像我能理解孩子玩电子游戏，尽管年轻时，我玩不懂游戏。

我跟小青年说：“以前每次返校，我也是情绪会莫名低落的，以至于外公问我是否在学校跟同学相处不好。其实，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今，我想，那就是留恋家的温暖的感觉吧？

昨晚躺下，我一直睡不着。辗转反复，至少得一点钟后才睡着，中途还迷迷糊糊醒来上了两趟厕所，我已经很久不用起夜上厕所。定了四点四十分的闹钟，但我差不多四点就醒了，逼着自己继续睡，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天气也酝酿着离别的小情绪。一早，下起小雨。在路上，先生一边开车，一边叮咛着。我与小青年来一次击掌仪式，像过去的很多很次一样。

后来，他说起高中母校四月校庆，他已经在网上定了一面红条幅，写了两行诗。红条幅先寄到大学，他通知同大学的校友到时候在一个地方进行签名，然后再把红条幅寄到高中母校。我好奇他写了什么，他发到群里给我看。

这些，他不说，我都不知道。

他还说，室友已经有两个提前返校。最早到达的是港友，由于疫情影响，该室友连春节也没敢回港，一直在内地到处逛，所以最早返校。我们开玩笑，倘若他春节回去了，岂非得偷渡？另一位室友也已经到达。还有一位跟他同一天出发，不过室友坐动车，要十几个小时，会比他晚到。

还有，内蒙同学放假回家前在宿舍放了一桶水，返校发现，变成了一桶冰。

在机场，我主动与他拥抱，跟他说这又是新起点。先生祝他一路平安。

回到小区，先生去买菜，我先上楼。家好像突然空了很多，他的卧室空了，他的书桌空了。昨晚睡前，小青年把书桌收拾好了，书桌旁的垃圾袋子也收掉了。

我的心并没有全部空了。他是去求学，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理智上，我知道如此甚好。没有失落，没有悲伤。我甚至一再跟他强调，我们并没有要求他将来一定回小城工作。尽管我不确定，倘若他真的去了其他城市，我们会不会后悔。但爱是放手，不是捆绑。

这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把早上小来打卡的卡片和句子发到群里：雨水唤春来，破土为新生。

润物细无声

想等先生回来，一起喝茶。可是，我的眼睛撑不开了，赶快补觉。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午餐时间。小青年发信息说，飞机已经落地。

出发前，他说过要去坐地铁回校，我说他的行李太重，让他定接机。他说好。我以为他定了车。结果，他发了信息说自己还是坐了地铁。我问他，行李会不会提得很辛苦，他说不会，有电梯。

下午，他给我们发来很多照片。有在飞机上拍的。也有校园风景。看来，返校第一个旅游地点是校园各处。

高度不同，视野不同，风景不同。

前几天选位置，他说用里程兑换了一个靠前而且靠窗的位置。问他在飞机上有没有睡觉，上次回来，说是在路上一路睡觉。他说，没有睡觉，在飞机上把活动总结给写好了。我想起，他前天晚上说他还有个作业没写，我笑话他像中小学生，开学前狂补作业。

想想，寒假他写了那么多文字，作业就是不写，这就是自己主动要和被要求的不同吧？

就这样，我和先生又回到空巢的日子。

下午，先生去做了核酸检测。明明就是在车里坐着，因为出了本市的范围，所以.....好吧。

晚上，老两口一起喝茶聊天，然后各自在自己的电脑前忙碌。

屋外，下着中雨，好冷啊！

上午，我们从机场回来后，雨就下大了，而且一直下，一直下。

我们还是很幸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