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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 第二十五章 小曾乍到

2018-09-04  本文已影响517人  枫蕊

上一章  岁新成家

孤玉 第二十五章 小曾乍到

兵国与小曾因先前存有隔阂在,不冷不热地处着,值得庆幸的是两人从未正面冲突过,相遇也偶尔招呼,兵国有时看小曾不顺眼时会偷偷横瞟他几眼嘴里嘀咕几句,每每被我发现都会避开小俩口的耳目怒斥他几句,他也不大反驳。我仿佛一个舵手,驾驭着家庭之舟。

岁新自结婚后便离开村医务室回家自办诊所,生意不尽如人意。倒是给产妇接生技艺娴熟,方圆一二十里地的人都来找她,只是获得的报酬少得可怜,喝满月酒时人家接她吃两餐饭给几个红鸡蛋,生得满意的给个三五十块钱,失望的给得少点甚至不给。

起初的那些日子,我花了不少心思揣摩小曾吃菜的喜好,竭尽所能博他欢心,看着他吃得畅快比我咽下还要满足,就连我最疼爱的小女也频生不悦,巨大的落差让她有些心理失衡。几个孩子曾在一起开玩笑排序,一致认定小曾是我心目中最喜欢的人,我会一笑置之。那时的孩子们以获得我的宠溺为荣。

一日在去街上的路途中遇见艾成的老婆,她老远就开始招呼我。

“玉姐有句话跟你说。”

“么话你说。”我很好奇地看着她道。

“你的岁新说你就是个两样心,小曾喜欢吃么子弄么子,好吃的菜都放在他面前,他吃不完的才让她们吃。”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静等答案。

“这伢儿哟,对小曾好就是对她好啦。”我倍感意外又略显尴尬地说。

“我是说了她的,你说你姆妈两样心是说不出门的吧,你姆妈重视他就是重视你啊,她不相信还蛮生气。”

“这伢儿还没懂事。”我嗔怪道,不再多说什么低了头赶路。

我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出自岁新之口,思来想去又觉好笑,转念一想她说我对小曾好也并非坏事,起码我没有对他不好。

承蒙村支书的抬爱,小曾入赘时恰逢村小学教师调整,他早有预留把小曾安插进去教二年级语文,这对读过高中的他来说绝非难事。

一九九零年正月十五,小曾去村小学当了老师,村领导、校领导都格外器重他,我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的翅膀曾一度飞上了广袤无垠的蓝天。但喜悦稍纵即逝,短时间内我陆续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不好的反馈,譬如有老师说他目中无人,人际关系处理较差,对学生态度不好,曾有学生当面骂他。我蓦然惊觉他可能与我想像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一日上午,两位陌生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从门前缓缓过,有一转没一转地踏着,从茶馆抽空回家在门前弯腰扫地的我无意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并排骑着,靠屋这边的那位向另一位努嘴示意道:“喏,这是小曾的屋。”

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啧啧啧声不断道:“这屋做的好,看来家庭条件还不错。"

“听说他还在当老师呢。”“还”字音拖得老长。

“啊,还说得,那这户人家比他父母吃香(讨人喜欢)多了。”

……

我停止扫地目送他们骑车、嘴一动一动着走远,心里不免暗生疑窦,堂堂一个高中生当个农村老师也要大惊小怪,这多少有点令人匪夷所思。我也极其纳闷小曾高考仅以一分之差落榜他的父母何以甘心放弃?换了是我有一线希望定会倾尽全力助他跃出农门。

次年冬天岁新生下女儿两个月后的一天清晨,按惯常起床的我伸手去拿门杠开门,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房门敞开着,遂蹑手蹑脚走近房门朝里瞧,却更惊讶了——床上除了孙女,再无他人。

我心里一急加快脚步冲进房里,急速扫视着每个角落,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床后的墙角里,只见有个人裹着被子瑟缩其间,底下铺着床草席。定睛一看是小曾,我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应该早就看见了我,嘴唇紧抿抵着被角吃吃地笑了起来,被子跟着一阵颤动。

我努力平复情绪压低声音问他(怕吵醒孩子):“哥哥,你哪么睡地上了?”

他腾地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书上说——两口子吵架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的。”

“哦,书上有这几个字?”

我正半信半疑,外面传来小学刘老师的声音,他正喊着:“小曾,小曾。”

我赶忙迎了出去招呼他道:“来来来,我正有问题要问你,你的书上有没有说两口子吵架了不能睡在一张床上这几个字?”

刘老师被我问懵了,正满腹狐疑之际瞥见了墙角的他愣怔了一下,会意过来抿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的书上没有。”

我把脸转向一直盯着我们的小曾道:“那你的书跟刘老师的书不一样啊。”他再也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不妥,赶忙掀了被子爬了起来。

原来与他吵过架后的岁新天不亮就被人喊去接生了,待她回来后他把这一幕讲予她听时,两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末了他夸我说要是个大学生肯定了不起,能说会道且风趣幽默。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度过,却不料一年后遭遇村干部换届,我与新支书仅限于点头之交,但因充分相信小曾的能力,也就未曾多虑。

没多久我便发现小曾不再去上课且整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迫不及待地去找他问个究竟。

外面阳光泛滥,房间里却充斥着郁暗,他燃着烟靠在床头,右手两指夹着香烟送进嘴里猛吸一口睁眼看那火星,又用手移开烟头闭上眼轻吐烟圈,一团团、一缕缕烟雾在他眼前徘徊又很快消失……

“哪么个事啊,这几天都不去学校?”我踱步床前抱臂轻声问。

“书记把我下掉了。”他闭着眼委屈地说道。

“凭么子呢?”

“看不惯呗。”

他继续抽烟,我不再追问默默退出。

我怀着满腔怒火直奔隔着不远处书记的家。

书记的老婆惠英心灵嘴甜,看到我出现仿佛看到她久等的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她边张开喉咙朝房里喊着书记的名字边迎接我落座。

我接起她送过来的板凳又放下,仍旧一脸愠怒道:“我不坐,我来是找您们有话说。”

“您不是来说话的,是来问狠的。”惠英心知肚明,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

“说是说话就是说话,说是问狠就是问狠!”我端着架势毫不畏惧地说。

书记出来了,连忙过来扶我的手肘满脸陪笑道:“姐姐啊不生气,有话好说,自从我说了那个话,您的伢儿连看都不朝我看呐。"

“你话说出了口,我的伢还哪里来的面子看你呢?我跟你说,我的伢来教书不是认的你,你最好搞请楚!”我的话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不要我的伢教书你讲出几条,是他人不如人?文凭不如人?还是教学成绩不如人?”

我把他问着了,哑默着,突然想通了似的说:“哎呀,好说好说,明天让他来上课。”

我获得了想要的结果,瞬间心头的怒火象被凉水浇过一样快速熄灭,略表歉意地说:“那我就得罪您们不多说了。”

我起身告辞,他们夫妻俩恭送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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