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孟日记044|老家奶奶

早晨，驱车赶回老家。
老家的一位表奶奶去世了。
那天表奶奶从医院里回老家时，其实，我已经给她找好了主刀大夫，只不过后来她的检查结果不适合再做手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才回家采取保守治疗。
结果，回家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噩耗传来。

正值初夏，一望无垠的田野，尽是金黄的麦子，微风略过，麦浪翻滚。我却无心欣赏这丰收的风景，思绪飘回到40年前。

那个时候的我，在上小学一年级。
这位表奶奶便是我的语文启蒙老师。
表奶奶说话很轻，但是并不妨碍我们听她讲的课，因为她很严肃，很少能看到她的笑容，直到后来有一种感觉，感觉她的笑容像是一份非常奢侈的礼物，在她的课堂上，教室内很安静，鸦雀无声。

表奶奶对我要求很严格，教我学习拼音、认识汉字、学写作文。表奶奶用她的严厉和学识陪伴我度过了童年的时光。
后来，我上中学，又上了大学，她的音容笑貌逐渐成记忆，离我越来越远。
再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更是很少见表奶奶，直到她生病住院，医治无效，与世长辞，也没再见上一面。

看完表奶奶，回城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击打在前挡风玻璃上，一点一点像断线的珍珠。

我把导航打开，跟着导航定速巡航，心却持久不能平静。

老家的老人们，时光过的是那么安静，一年一年的劳作，小村庄也永远是那个小村庄。
现在的村庄只有老人们还在守护着自己的家园，年轻人早已纷纷跑到外面，有的打工，有的上学，有的在省城购买了商品房，村子已是一个空心村。

村子里面长期居住的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鲜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收秋种麦这些农活已经实现了全部机械化，有专门的收割队伍，从收割到运到家里面，再到卖给粮站，除了数钱几乎全程都有人服务，无需再找别人。

表爷爷、表奶奶便是这样在村子里安享晚年的老人，表爷爷是县城国营厂的正式员工，早早退休在家，表奶奶是民办的人民教师，后来村子里的小学取消了，孩子们都去县城上学，她也就成了一个在家务农的村民。

老家人们经常说，人啊，一下子没了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如果生个病，一年半载的把亲人们都熬烦了，再走就好很多。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对于病人来讲，突然间走了，反而没什么疼痛，倒不受疾病的折磨。

现在医学条件好了，依靠医学确实可以延长寿命，可是医学也延长了人的痛苦，做手术，放疗、化疗，真好比上刀山下火海，受尽千般罪，万般苦。

表奶奶在昏迷的状态下，离我们而去，让活着的亲人无法接受，可她自己没有受什么罪。
走好吧，表奶奶！天堂里面再没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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