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可能得了癌症（九）

（无戒365写作训练日更营第40天）

我的爸爸可能得了肺癌（九）

爸爸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时候疼得晚上睡不着觉，我在这儿睡着就看他一会儿这么盘一下腿，一会儿那么盘一下腿，又说不出来话，我就知道他疼得受不了了。”

“没事儿，现在不疼了，”爸爸笑着说，说着说着开始喘气，妈妈立刻把一张面巾纸递给他，然后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我也想帮忙，扶着爸爸的肩膀，妈妈紧张地说：“别扶那儿，伤口在那边。”我松开手往后退了退，妈妈又说：“小心管子，千万别把管子碰掉了，要不就麻烦了。”虽然离引流管还有一段距离，我也还是又往后退了几步。

爸爸坐起来以后使劲呼吸了几口，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咳了好几声，终于咳出一口带血的痰。 妈妈把爸爸没有伤口那一侧的脊背拍得啪啪地响，帮他把痰咳出来。见到痰以后，两个人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你爸现在就是要咳嗽， 把手术时候流的那些血和脏东西排出来，”妈妈解释道，“他今天表现不错，开始咳嗽了，昨天光睡觉，让他咳嗽都不愿意，最后还是护士拿机器来吸的痰。”

“怎么吸？像吸尘器那样吗？”

妈妈点点头：“从鼻子里插管子，一直插到肺里去， 有几次管子没插好都从嘴里出来了。”

“那怎么办？拔出来再插？”

“是啊，它要插到肺里才能把痰吸出来。你爸难受得直叫唤， 过一会儿王医生来了，看见你爸，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难受，可是当时爸爸笑着，仿佛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于是我竟也一点也没感觉到心疼。

“王医生看没吸出多少痰来，又拿来一根这么长的管子又给你爸吸了一遍，”妈妈伸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米二的长度，“就这么长，一点儿也不夸张”。

“那是个金属管子，”爸爸补充道。
“天呐， 那不是更疼了，”我说。

“我看你爸愣叫唤，”妈妈说着，模仿爸爸张开嘴大声吸气，发出惨叫鸡玩具般的声音，“关键还没吸出来。”

“刚才护士已经吸出来了，就是不多，王医生就是害怕还有多的，”爸爸解释道。

“应该是，这儿医生还是认真，技术也好，”妈妈说，“要不然床位这么紧呢，好多人想住都住不上。”

“这儿的胸外科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旁边床的人插上了话，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我转过头去，看见床上坐着的是一个和爸爸年纪相仿的男人，对我们安详地微笑着。

“叔叔您也是做手术吗？”我问。

这个笑容恬淡的叔叔也穿着病号服，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也正微笑地望着我们。

叔叔点了点头，年轻人也插了句：“住在这儿基本都是这个病。”

我就也笑着问候了这个和我境遇相似的同龄人，他说自己姓胡，是北市人， 专门陪父亲来治病。 我就叫他胡大哥，他爸爸胡叔叔。

这位胡叔叔看起来精神不错，行动自如，只是脸色有些暗黄。我接着问：“胡叔叔您做手术了吗？”

“没有。”

“什么时候做呀？”

他的脸却一下子阴沉下来，扭过头去。妈妈抢着说：“还不知道。”

我的爸爸可能得了肺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