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之论
人皆有发轫之心,奈何非人人皆有自控之能也。人之本心所求,或为功名利禄,或为娇妻贵子,或为青史留名,或为囊中万贯,何也?人之本性也。荀子曰:“人性本恶,其善者伪也。”可谓至深至透也,人之性易堕,无循法所依,难大成也。故曾文正公曰:“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也。”无志则无以立,无以立者则无以达也。但人之本性,恶之深也,无意之时,便旬年已过,白发催生,故堕亦堕,懒亦懒也。
今之众人所受惑者多矣,比之于前,不能尽述也。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阳春白雪,无人附喝,千年之文脉,久不见其盛。有承继者,寥寥数人,余唯恐数代以后,世人皆不闻也,独于史册某卷某人也。追思先圣文风,亦久不得其意也。百年以来,国学颓败,而西风兴起,曾有学者,唱衰古风,言曰:文言之态老也。欲救中国,此废弃其文,转而学西,用拉丁文代之也。幸得明人保之,不至我中华之文脉断绝。否则我辈岂不尽为西方之言也。
吾国文字,有迹可查者,三千年有余。然此为书文规范之时,若论及成文之祖仓颉,恐五千年不止也。虽暂无实例可查,然设想推之,亦为明理也。《淮南子.本经训》有云: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虽无《史记》之佐证,然亦足可论吾国之文字久远也。
今之西风隆盛,而文言愈衰。虽公学常有推选,然蒙童之生,骤然而习之,不胜其烦也。曰通假字,曰多音字,曰一词多义也。蒙童不能分也,又无可习之境,故蒙童之心亦烦,而愈不思学也。及至其年齿渐增,此心愈加养成,国学愈衰也。
此虽有文言之故,然师之教育之法,亦有其责也。蒙童之师,亦曾少习文言,不知其典出于何,亦不知其考究之辩。常曰颂之久矣,意自见也。然今之文,白话之论尚行,古之文少矣,又有课时之限,不能尽释也。韩昌黎公曾曰: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然今之师,常曰一职业尔,非其所必爱也。以己之惑惑,欲使众之昭昭,何其难也。
然古文之学,尚在于自身,其皆他物也。阳明先生曾曰:知行合一。李贽论为求疑。此可为古文学之言也。既已知之,便当行知,行知之时,当存疑于心,不可尽信也。
察我华夏,泱泱史册,而西学文艺复兴前,可有几书传于后世,虽有《圣经》,然寥寥无几之书,不足论也。古之四书五经,往圣绝学,为人处世,立身之本也,不可断也。鲁迅先生虽倡白话之文,然其古文之深,少有人闻也。其《斯巴达三百勇士》之文,青年书就,洋洋洒洒,可见一斑。而我辈之人,不思先贤之学,常数典忘祖,更有甚者,开口曰落后,闭口曰不合潮流,可笑也。
西方之盛已近三百年,衰相渐露矣。而西方之有识之士,论及吾古之典籍,常滔滔不绝也。而吾辈今人却常不思自省,反而苛求其封建之所存也,恨不得烈火焚之,孰也?人之心久媚外矣,不能正视也。
古文之学,为国之精粹,能传之于今,此为先人所重也。若沦丧于吾辈,岂非无言见九泉之人也。虽言于此,然亦非倡众皆用文言之书,合于大同,此为正道。然古之文之学,不能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