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002

神秘人物（差不多这个感觉～）

刘老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瞥到她狰狞而鲜红的面容，又望着手里断裂的木棍，突然他就跟受了惊吓似的，一把将木棍扔得远远的。

　　那一下承载了他太多的愤懑与不甘，下手之重从那飞走的断木棍可以看出来，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到了最后他整个人都发抖起来。恐惧刹那间包围了他，之前的凶狠气势瞬间无影无踪，彷如一下坠入了冰冷的地窖，令他完全不知所措。

　　“我……我杀人了！杀杀……杀人了！啊——”他抱着头逃离，就如受了很大的惊吓那样。

　　“呵……呵呵呵……”一串细碎的笑声从她嘴里滑出来。

　　这就是人，再渺小的蝼蚁在见到比自己要弱的一方，也会将自己所受的一切凌ru毫不犹豫地施加过去，好以此来证明他自己的能力，证实他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曾经的受虐者成了施暴者，而另一些能力更低的人则成了另一批受虐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那片红云慢慢散去，灰色占据了主导地位，将周围的其他颜色都一点点地进行蚕食。

　　身体莫名地发抖，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战栗。

　　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她的意识这样告诉她，可她却不能动作。

　　额角已经停止流血，海风吹干了她脸上的血液，也吹得她脸上的肌肤有些皲裂。她能隐隐感到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自我愈合。然而那又怎样？依照她现在的状况，也许捱不到明天，她就会被冻死了。

　　是的，以一种她觉得最可笑的死法。

　　比起这，她宁可当时就和她的伙伴们一同葬身战场的，至少那样是她愿意的，而不是逃出来了，最后还落个惨死。

　　她怎么对得起那些用性命给她换来自由的伙伴？

　　“嗯？你……想活吗？”

　　头顶响起一道陌生的低沉男音，她睁开眼，费力地望过去，对方脸上的那道十字刀疤成了她失去意识前唯一深刻的印象。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就像是对路边被遗弃的小猫小狗，男人这样说。

　　这番话，她却听不见了。

　　天完全黑了，夜空中升起一轮圆月，那银白色的月光照得周围的星子都黯淡无光。远处的天地都混成一团，黑乎乎的辨不清哪是天哪是大地，只有近处的灯光将天地一分为二，隔绝开来。

　　灯光照着一座废弃的小屋，小屋周围是一排用铁网架起的高墙，墙高两米，上头还缠了电网。也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小虫子，想要穿过那片围栏，翅膀刚碰上电网，只听“呲啦”一声，电光火石间，它已经化作一具焦尸，落在黄土里。

　　整片墙只开了一扇铁门，铁门两旁还有人看守着，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通知其他人。

　　高墙圈着一间铁皮屋，有两个男人站在小屋门口的灯光下抽烟闲聊，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烤鱼的味道，在他们脚边，一只黑白毛色的野猫正吃着鱼骨头。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猛地朝那猫踹了一脚，野猫发出尖利的一声嚎叫，夹起尾巴逃得远远的。

　　“牙子，你好端端地踢猫干嘛？它招惹你了？”

　　“老子心里不爽！”那个叫做牙子的男人吐着恶气说。他姓王，单名一个栓字，因为长了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而被取了绰号，有些关系近点的兄弟则称呼他为“牙子”。

　　虽然不论是大黄牙还是牙子都不好听，但是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大黄牙这个称呼，一听就有气场，不像牙子叫起来跟弱鸡似的。

　　灯光照着他的脸，赫然是之前与那刘老二做买卖的家伙。

　　“你有什么好不爽的？”那同伴戏谑道，“老大的重活都分给阿太他们几个，你我也就管管里面那些妞而已，这么轻省的任务你都说不爽，你还想怎样？”

　　“你不懂，”大黄牙皱着两道稀稀疏疏几乎淡得看不出来的眉毛，“天天哭哭啼啼，就跟办丧事似的，难得有的好心情都被哭没了，还要常常面对那一张张怨妇一样的脸，谁受得了？”

　　那同伴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的样子点了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样。”

　　大黄牙转过头，抬高了下巴，一副「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当然，他也没有提他不爽的真正原因。若是他说了，他还能继续混下去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不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不愁吃不愁吃，有时还能去附近的居民区仗势欺人讹诈一下，来得点好处。可同时的，他偏偏有着一颗不想屈居人下的心，比起给别人干，他更想给自己干，本身对于他现在的手艺，他就颇有心得，所以每次只要老大一出去，他就会自己偷偷摸摸地溜到外面去物色苗子。物色到好的，就藏起来，等着下一回的买卖。

　　他的第一个卖家就是刘老二，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第一次从刘老二手里买下一个姑娘，他不过是对方威吓几句，价钱就蹭蹭低了不少，而他转卖出去的价格可是比买来的翻了一倍要多。

　　尝到金钱带来的快乐满足，他就更想自己大赚一票了，可是盗亦有道，即便是在这混乱的世代，各行各业也是讲究规矩的，特别是地盘问题。

　　这片方圆三百多里的地域是他老大的地盘，他若要做买卖等于是在这地盘上做，也就是抢了他老大的生意，一旦被发现，就不仅仅是赶出组织那么轻松了，严重的还会因此丢了性命。故而，他既要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又要在组织里继续保持他的忠心耿耿，加上还要面对那些个哭哭啼啼的幽怨小女表子，怎么能舒坦得起来？

　　这么聊着，屋里头又传来凄惨的哭声，就跟回应他们谈话的内容那样。

　　心里一阵窝火，他举起拳头连续锤了几下门，恶狠狠警告里头的人。

　　“老、老大……”

　　同伴的出声让他惊醒过来，他猛地一转身，只见一个长相魁梧，脸上有着十字刀疤的男人沉默着站在他们身后。

　　“老大，你你你……你怎么提、提前回来了？”他一阵结巴，竟然连敬语都忘了说。

　　刀疤男轻轻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然而那一眼就令他觉得从头凉到脚，仿佛那双墨色的眼睛能够洞悉一切。

　　“把门打开。”刀疤男下命令说。

　　“啊？哦，哦哦！”大黄牙回过神来，赶紧捅了捅身边的同伴让他开门。

　　他这才注意到老大肩上挂着个人，就跟麻袋似的被甩在肩膀上，也不知死活。

　　“老大，您这是哪里捡来个人？死的活的？”

　　还没等他问完，刀疤男就已经跨进铁皮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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