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之后,最怕是别离
1.
昨天吃午饭时,收到舍友阿妍发给我的微信。她告诉我,宿舍地面已经打扫了一遍,洗浴台那边另一个舍友会帮她打扫。
她在我和另一个室友的书桌上各放了一个猕猴桃。
她说,这个猕猴桃,在身边放了好久好久,一直在等它熟等它熟,现在它终于熟了。
她也要放假回家,我们下学期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语音时,我心头一热。
放下碗筷,回了宿舍。
宿舍里,十分安静。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外面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我在地面上再也没有看见熟悉的棉拖鞋。我知道,阿妍是真的回家了。
我和室友阿妍都有午休睡觉的习惯。每次她都比我先在宿舍休息。窗帘、床帘喜欢拉得密不透风,两个长电灯管全部都关着。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这种习惯,总以为宿舍没有人,所以放书包、走路的动静都有点大,时常会打扰到她。
后来,摸清了她的习惯。每次中午回宿舍休息,开门时会格外注意,放轻声音。
如果我穿的是高跟鞋,还会惦着脚跟走路,生怕打扰到她。
渐渐地,我知道如何判断她是否在宿舍休息。如果她床下有一双拖鞋,说明她一定是在午休。
一开始,我们两还因为这个有点小小的不开心,问题解决之后,矛盾就相对减少。
即使过去有多少摩擦,今天听她发来的语音消息,还是有点微微地感动与不舍。
想来, 长大之后,虽然说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疏远了,但其实内心深处比以前更容易感动。
最怕的还是离别,因为离别常常最让我不舍。
2.
越长大越发现,自己话说得一年比一年少,但感动却一年比一年多。
越是细小的事,越容易打动人心。
在未上研究生之前,在大学,我经历过两次最让我不舍的离别。
第一次,是专科毕业那年,我收拾东西从宿舍搬到其他地方。
当时,宿舍只剩下我和舍友阿玉,她说,你离开得这么突然,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有一点难过。
听到这句话,我微微有些吃惊。
低头忙着打包东西,强装自己很镇定的样子。
阿玉帮我楼上楼下的收拾东西。最后一趟回宿舍时,原本四个人的宿舍三个位置都已经空了,只剩下阿玉一个人。
从宿舍出来,坐在男朋友的车上。我说,刚刚有一点舍不得阿玉,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宿舍会不会害怕。
我从车窗外看着渐行渐远的宿舍楼,看着一点点往后倒退的操场,一下子红了眼眶,越不舍眼泪越不争气地流下来。
3.
第二次离别是在专科升本科,两年本科毕业时。主人公也是我和阿玉。
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五年大学同学,五年同窗室友,专科三年,本科两年。
记得那天早上举行毕业典礼,大概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宿舍里只有阿玉一个人的东西还有部分没搬出来。我到学校附件的汇金广场买了两杯奶茶,一杯我的,一杯阿玉的。
我打电话给她,说我买了两杯奶茶,我们一起喝。
阿玉和我是一起考研的,但复试她没有被录取,调剂也没有成功。所以一边在上班一边在犹豫要不要二战。
她和我讲了一些她的担忧,关于生活,关于家庭,关于学习。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要离开宿舍时,她突然对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就要搬出宿舍。
我说,是的。
她说,原本我希望你今晚和我去我外面租的房间住一个晚上。
我挤出一个笑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好好聊一聊。但最终,没有实现这个想法。
搬出宿舍,明喆来接我。他说,两年前,你专科毕业,我接的你。两年前,你本科开学,我把你送到宿舍楼下。两年后,你本科毕业,也是我接的你。这些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暑假过后,我也会送你研究生开学。然后三年毕业之后,再去接你。
我说,时间过得真的好快。这五年大学生活,我最不舍的就是阿玉。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到最后,连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希望她过得越来越好。
长大之后,最怕是别离。
在大学,哪怕曾经彼此之间有过矛盾、争吵,但到最后分别那一刹那,还是会依依不舍。多少往事都会化为青春年少的美好回忆。
4.
一切于我而言,皆是因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五年,和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宿舍,学习同一个专业。
无论感情深或浅,也许以前只是认为我们只是浅浅地交际,离别才发现,时间已经让我们成为彼此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就像,我知道阿玉最喜欢吃柚子。每年冬天,无论多冷,她都会经常买柚子吃。一个人可以吃一整个。而且对于不同品种的柚子哪个好吃、哪种柚子价格比较划算,她都一清二楚。
有一次,和阿玉一起逛超市,我想吃柚子,还是请她帮我挑的蜜柚。
还有一次下课铃一响,我们两就去校园门口的水果摊位买水果,当做那天的午饭。
甚至刚本科开学时,食堂的饭菜没有标出价格,我们两每天吃不同的早餐,再去算每种食物的具体价格,了解打饭的阿姨到底有没有乱收钱。
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年中秋节,我和阿玉都没有回家,宿舍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天早上一起来,整个人心里就很害怕。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而是一整天都在宿舍,一直和阿玉待在一起。
中午,我们一起去逛超市。阿玉想吃新鲜的蔬菜,她买了一小捆小青菜,几只鸡蛋。
回宿舍,将小青菜用清水洗净,用水果刀切成碎片,放在长方形的盒子里,在里面打了几只鸡蛋。什么佐料都没有加,放在宿舍楼下的微波炉里加热蒸熟。
过几分钟之后,拿出来用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
一开始,我抱着尝尝的态度吃了一口。居然发现,可以吃出那种小青菜刚刚从泥土里被拔出来带着水分的新鲜味。
吃了一口又一口,两个人很快消灭了那一盒用微波炉蒸出来的青菜鸡蛋。
至今,那是记忆中,我吃过的最鲜嫩的小青菜、最清香的蒸鸡蛋。
5.
现在,一切从头开始,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在一所崭新的校园,更多是独来独往。
有时候,在校园路上,有同学和我打招呼,会礼貌地微笑致意。
但其实很多面孔只是熟悉,却不曾相交。
每晚回到宿舍,简单地和舍友说几句话,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无论我们生活中有多大的矛盾,她们、我们都即将一起生活三年,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从今往后,我与她们注定将成为三年的舍友,即将成为青春三年的回忆。这已经足够抵消相互之间发生的一些矛盾与摩擦。
我相信,毕业那年,27岁的我,依旧会害怕别离,依旧会内心热泪盈眶。
因为,那是我生命里有缘一起生活了三年的人,哪怕只是短暂的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