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印记「八」

在老家过完年，妈妈依旧把我带着回到城里，每天背着我去上班。我也很乖，吃喝睡，一点也不闹人。所以，妈妈上班一切正常，她的工作一如在家里一样买菜做饭，只是分量更大，工作量更复杂。但总比工厂流水线自在，也制造了条件把我带在身边。而我也在妈妈身边不知不觉长大了。

哥哥依旧在老家跟着奶奶。那时候奶奶已经五十多岁了，依旧中气十足，尤其是嘴上功夫，一点也不饶人，这一点我在六岁那年执意要回老家上学期间领教了不少。我以为我挣脱了幼儿园的牢笼，从此放飞自我。殊不知，只是如同一匹家养马掉进了一个大农庄，看似自由，实则处处受人牵制，还有别的透着不善和挖苦的目光，唯独没有以前在主人家那种温柔，呵护备至的爱……

但奶奶一直以身作则，勤俭持家，而孩子们大都也都遗传了她的这一优良基因。除了大伯父和幺叔，一头一尾，其他伯父和小姑，包括我爸在内都是勤恳踏实地过日子的老好人。

我和哥哥都没有见过爷爷，好像连照片我也没看见过。就连妈妈也没见过，依稀记得爸爸提过，爷爷是生病去世了，那时候最大的堂哥才两三岁。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大伯父，二伯父陆续成家后就已分出去，他们兄弟俩长年外出打工，在老家的时间不长，只有过年会大聚。他们各自的孩子也都在老家上学，伯母们负责在家里照看，直到他们上小学，上初中后自力更生。

三伯父没有成家，一直到现在还是孜身一人。但胜在他看得开，性子比较豁达，吃好喝好，生活无忧。可这成了奶奶走之前最放不下的一桩心事。说实话，我在老家上学生活的那些年，为了三伯父的婚事，奶奶没少出钱出力，但说媒的来一个，走一个，就没有一个安生呆着过日子的，说白了，都是冲着混钱来的，混到手就开溜。

三伯父性格和善，不计较，一声不吭，依旧踏实过日子，可奶奶越想越发愁，有时候呆坐在吃饭桌前，一坐就是一个上午，一声不吭，面容哀愁。有时候，我会无声地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会说，也就紧紧地握着，似乎在告诉她，该来的会来的，该有的会有的，会美满幸福，皆大欢喜的。

从哥哥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奶奶都像妈妈一样照顾着。哥哥半岁后，婶婶的大女儿也出生了。许是重男轻女的思维影响下，再加上隔代亲，奶奶自然更宝贝她的孙子，也就对婶婶的热络渐减。但我妈和婶婶之间，她依旧还是站在我婶婶这边。这老太太把排外都写在了脸上，可以说，一个笑脸也不舍得给我妈妈，都尽数给了我哥，她的宝贝孙子。

大孙子们出生时她还更年轻些，也有年代环境的限制，所以她从未帮过其他媳妇带孩子，更不可能独自带，还天天不离手，废寝忘食带两年之久。一直到哥哥两岁多查出了肾结石，妈妈才迫不得已把他带走，做完手术，就留在了身边，一并照顾。

奶奶不满意从老远地方(其实都属于同一个地级市，只是相较下，爸爸的老家更山，更穷一些)嫁过来的妈妈，却答应帮忙带孩子；不和妈妈搭腔，却给了哥哥独一份的关爱；两两相补之下，也就中和了她与我们一家子的疏离感，把我们越来越近，最后成了完整的家，和睦快乐，心有灵犀。

有时候，有些安排，冥冥中已有定数，它的走向，必定是往好，往美靠拢，只要我们的心不偏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