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亦是故乡》第七章 骷髅
中午时分，日光猛烈。热浪如水波般划过脸庞。从疏勒到龟兹，必须穿过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前进。
康盘陀兴奋道：“终于可以到龟兹了。居民的头都是传说中那样子扁平的？”
康难坨道：“从国王到庶民皆是如此。龟兹国王姓白，据说龟兹王的先辈曾经屠龙，以此受到民众拥护。”
康盘陀道：“屠龙，世间真有龙?”
康难坨道：“不过只是传说而已。龟兹王总是以狮子自称倒是事实。”
康盘陀道：“狮子，确实是威猛，曾经二哥有一次与天竺的一位国王去狩猎，狮王差点把天竺王咬死，幸亏左右护卫，才安全脱险。”
康难坨道：“恐怕你不知道。波斯国以杀狮作为勇士的象征。”
康盘陀道：“金杯上常有众人斗狮的画面，还以为只是工匠臆想。”
康难坨道：“波斯有一种猎狮子的传统，国王常带领部下狩猎狮子。波斯未亡前，传言波斯王有一次遭到四五头狮子围攻。最后众武士一拥而上，狮子们就此毙命。”
康盘陀道：“相当危险。”
康难坨道：“当然，波斯王回宫后，手臂僵住了，一连几天不能动态。”
康盘陀道：“恐怕是用力过猛引起的吧！”
康难坨接着道：“大唐的王族，也非常喜欢这种猛兽，还把它当做神兽供奉。”
康盘陀道：“狮子真是受欢迎。各国的王都是喜欢。”
康波蜜走到康难坨身边道：“首领，我们在沙州汇合。”
康盘陀道：“大哥，你去哪？”
康波蜜道：“去于阗，那里有一种绿色的石头，大唐管其叫“玉”。大唐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喜欢。
康盘陀道：“‘玉’是什么样的？”
康波蜜道：“绿的，白的都有，是一种石头。”
康盘陀道：“大哥，这是不是你所说的“玉”？”
盘陀从骆驼上卸下包裹，拿出一件在碎叶时李客给他的小盒子。打开后，拿出一件在日光之下，泛着翠绿色光芒，手感特别光滑的石头。”
康波蜜说道：“这就是玉。如此细腻的材质，算是上佳之物了。”
康难坨好奇道：“在那得到的？”
康盘陀道：“碎叶的一位大唐的商人送给我的。”
康难坨道：“此物换上百匹的绸缎不成问题。”
康波蜜道：“这次去于阗就是为了寻找美玉。”
康盘陀道：“我只把他当做一块普通的石头看待，没想到如此贵重。”
康难坨道：“这玉只是唐人特别喜好，说是能通灵。”
康盘陀道：“叫“玉”的石头在大唐也是价值不菲的。以后有机会我也弄些。”
康波蜜道：“首领，前面就是岔路了。有重要的事情我会写信给你。”
三四个人随康波蜜同时离开，随着背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无踪。
上无飞鸟，下无走兽，这是当年玄奘法师对沙漠的描写，但旅人不会因此就会停住脚步。僧人为了心中的佛法会一往无前，商人更为了巨大的利益也会以身犯险。但沙漠恶劣的情况，不管是谁都需要面对。若不想被沙漠吞噬，便要来到瀚海的尽头。
康难坨道：“大家尽可能在一起，防止掉队。”
康盘陀道：“沙漠很恐怖？”
康难坨道：“沙暴一起，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盘陀刚要答话，在日光照耀下，有一堆白色的物品散落在沙土之中。
康阿达小跑过去道：“首领，是一具骷髅。这人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铁质物品。”
盘陀对康阿达道：“是之前遇到的僧人？”
康难坨道：“龟兹的僧人，常有去天竺求法的。总有一些人会在沙漠里迷失方向，死在里面。”
康盘陀道：“佛法对这些人一定相当最要，要不何故冒如此的危险。他们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但看他们如此虔诚，想必天竺是他们无比向往的地方。”
康难坨道：“这些人拼了命去求的，竟然不是钱财。真是令人敬佩。”
康阿达道：“骷髅身下还有一张有字迹的字条，首领看看写了些什么？”
康难坨展开，里面的文字歪歪曲曲的，不知是何文。
康盘陀道：“大伯，写的是什么？”
康难坨道：“像是天竺的文字，又像是波斯的文字。这文字我没见到。”
盘陀拿到手中，看了一会道：“是一封书信吧，这人像是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康难坨道：“你说的有理。”随手将盘陀递来的字条放入怀中。
康盘陀道：“大伯，先走吧！等出去沙漠，再四处问问吧！”
康难坨道：“就听你的。”
驼队继续向前走，热风夹杂着沙砾，砸向康盘陀，致使盘陀眼睛也进了几粒风沙。其他人也都汗流浃背，步履维艰。黄沙之上，不时冒出来几只蜥蜴，在沙子上快速奔跑着，寻找可以遮蔽着日光的草丛。沙丘之中不知何时冒出一条蛇。三角的头，灰色的身躯，蛇荀子一进一出探测着什么。那只蜥蜴，只顾享受阴凉，忘记了危险的逼近。蛇无声无息的靠近蜥蜴。刹那之间，蛇咬住蜥蜴，蜥蜴摆动了几下爪子就不动了。蛇吞噬完蜥蜴，就隐没于沙海之中。
康盘陀突然道：“大伯，那人可能是被蛇毒死的。”
康难坨道：“有这个可能，也有可能被其他的事情给中断了。”
越来越近的水气飘浮在闷热的空气中，绿洲不远了。在黄沙漫天之地，一丛丛绿色草的出现，其旁边还涌出水塘，这种事情算是不可思议之事。众人冲到水塘边，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洗着脸。骆驼也在水塘里不停地饮着水，驼峰也开始丰润起来。
康难坨大叫道：“去把水袋灌满，还剩下一段路要走。”
康盘陀道：“都装满了。龟兹还有什么有名的？”
康难坨道：“龟兹的葡萄酒很是有名。乐舞也别具风味。”
康盘陀道：“那就快点离开这地方吧！”
康难坨道：“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出去了。”
刚整理好行装，一股旋风自远而近裹挟着砂砾快速向驼队而来。康难坨道：“沙暴来了，大家围成一圈，别走散了。”
肆虐的沙暴让人寸步难行，足足躲了一个时辰才停止。
康难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一边道：“幸亏我们人多，若是一个人肯定就死了。这片沙漠已经吞噬无数人的性命，时常能发现人骨，尤其是商人的居多。”
康盘陀拍了拍骆驼身上的沙子，同时道：“那人是不是遇到沙暴。没来及躲藏，被埋在沙子里了。等沙暴退去，他的尸体也就露出来了。”
康难坨道：“这个推测合理。但多数人都是在沙暴中迷失方向。”
康盘陀道：“希望马兹达神送他们去天堂。”
沙漠，对于人类是恐怖的存在，但不是人类的噩梦。
于阗 今和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