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婚？离婚。
01
住在我家对面二十几年的那对夫妻，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就把婚给离了。
罕见地没有争吵也没有谩骂，一个家变成了两个人。
男人家的房子又没有声息了，比从前女人在家时更安静。
02
自我记事起，似乎就从未听到那对夫妻争吵过一句。
男人老实，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外地干活。皮肤由于阳光暴晒而黝黑的发亮，额头上的抬头纹叫人离得远都能瞧得清楚，小小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弯弯的，更显憨厚之气。我每次见到他，他总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女人强势，在家附近找了份工打。一边打工一边可以照顾女儿上学。农村里的女人们大多对自己妆容不大在意，但她却与众不同。我每次见到她，她总是打扮动人——头发染成黄色再烫成波浪，细细的眉毛在眼睛上面倒像是一条能游动的小虫。“小虫”有时会皱在一起，这时眼睛里会射出瘆人的寒光。女人的这副神情总会在她打她女儿小橙时像蛇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脸上。她的嘴唇上似乎也是抹了口红的，但这口红似乎太艳，在雪白的脸上看起来总不那么相宜，倒像是喝了血。她细细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缀玉的项链，手腕上则是一个能闪金光的金手镯。
03
外表总归是外在，留心就能见到。但男人和女人的相处日常却不总能见到。关于那对夫妻的事儿，我也多是从他们的女儿口中得知。他们的女儿与我年龄相仿，又在一个班级里上过学，所以儿时的我们倒也经常凑在一起玩耍，说些关于爸爸妈妈的事。
那时的小橙总会向我抱怨她的妈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而后在我面前列举她妈妈的那些“斑斑劣迹”——女人会让小橙跪在门外的石子堆上，最后小橙跪到在太阳底下流鼻血她妈才让她回家；女人因为小橙考试成绩不理想而用竹竿打小橙的腿，说起来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小橙也曾撸起裤管让我见过，新旧伤痕爬在腿上像是蜈蚣；女人会因为小橙不小心打碎一只碗而罚小橙跪在地上，最后还是男人去哄女人，小橙才得以从地上起来。小橙说，她爸爸扶她起来之后还偷偷给她塞了五块钱。现在想起来这些儿时伙伴描述的场景，我仿佛看见了男人低着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着哄女人消气的话，说话间男人沧桑的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一边哄着妻子让妻子消气，一边对跪在地上的女儿投之以怜惜又无可奈何的目光......
04
小橙口中的女人俨然一副强势且凶悍的模样。
但是我想，女人虽然强势了些，终究一直在为这个家在着想。整天忙里忙外也是操持着家长里短。
虽然男人挣不了太多的钱，就算是在全面小康口号喊得响亮的年头，家里的经济水平也达不到小康，但是也未曾听到女人嫌弃男人挣钱少的风言风语。
一晃也有二十几年过去了，就连曾经向我抱怨她妈妈如何法西斯行径的小橙，如今也嫁做人妇了。
邻居家的生活应当就这么像大部分家庭一样平平淡淡的进行着才对。
可生活从来就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人们的设想来过。你想要平静无波的生活，它偏要捡一块儿石子扔在湖面激起一阵阵涟漪才肯罢手。
如果一切如常，在独女成家之后，家庭的负担几乎就不存在了。男人正值壮年，就已经可以挣钱为养老做打算了。而女人也没有过多家事操持，可以过悠闲生活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自己早已一眼看穿故事的大结局时，故事偏偏出现转折。
05
女人跟她打工的那家药店的老板好上了。
据说那老板开了好几家药房，有房有车，在我们当地县城算是小有财富了。
人们都在茶余饭后拿这事当谈资，毕竟平时闷不作响的物什突然像爆竹一样炸了，任人都会多加一份好奇和关注的。
人们都这么说：
“哎，你知道吗，他家的女人一年前就不跟男人住一间房了。男人要跟她睡觉，她就直接说自己有妇科病不能碰。”
“还有还有，男人是在家发现女人要跟那个药店老板出去玩的飞机票才知道女人是真的出轨了。我还听说，男人说了，只要女人不跟外面那人出去，他就既往不咎，日子还照常过。”
“那哪儿能行？他家那女人肯定是看上别人的钱了，哪能是男人一两句话就能挽回的。我看这女人走的心意已经决了，男人就是说破天去女人也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毕竟家里的日子过得够了，想去外面跟有钱人过好日子去。”
“嘁，这女人就真的能过上好日子了？外面的男人也就图个新鲜，你说你既没有人家黄花大闺女年轻，不能给他生个孩子。也没有人家女强人的本事，能帮他打理事业。凭什么就觉得有钱人会给你过好日子？我看啊，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到时候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还别说，这女人要是哪天被大老板抛弃了，她男人还能接受她吗？我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她男人心软又窝囊。”
06
任外面小道消息如何传播，事件女主角就是不露面。
就在人们都以为女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小镇上的时候，女人竟然又回来了。
女人是提着行李箱回来的，一如她离开男人家时候的样子。
女人没有去男人家，因为有人看到男人把女人所有的衣服都扔出了门外。
人们纷纷猜测女人是被那个老板抛弃了，虽然没人知道内情。
女人去了她就在附近的娘家。
男人就孤零零的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男人家的房子又没了声息，比从前女人在家时还要安静。
07
事情已经发生，我想女人会是后悔的吧。
有的姑娘愿意坐在宝马车里哭，有的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
这是每个人的选择，你开心就行，你情愿就好。
但是我想，故事里的女人原本可以坐在自行车上笑，一念之差抛弃了自行车去选择宝马。
可现如今宝马不见了，自行车也找不到了。
男人会原谅女人吗？我也不知道。
毕竟歌里唱了：“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