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太阳在翻滚的云层中试图冲破束缚。它用自己的光化作炽热的箭，射向了周遭绵密悠远的靶。

云中饱和着光和影，天空再也不是无穷大了。此刻遥看过去就好像一双试图拖住流水的手掌，若是再往其中注入一滴水，恐怕便会倾覆而下。可是光芒究竟有限，比有限的天空和云更加有限。金黄的箭被缠裹在云里，既射不出去，又拔不出来。一切的努力看起来都毫无办法了。

就这么等着吧。等云被箭蒸散，等天空因衰老而萎缩。就这么等着吧。可是——光的本质在召唤。

不自觉地再聚一次力，散乱的箭在云中被翻滚与搅动。既然尖锐的箭头无法顺势射穿，那么就将束缚的网给划开。光芒开始轮转与碾压，用自己的重量将厚重的网给压平变薄，总之用尽一切方式挣扎着呼应着召唤。

太阳开始扭曲自己，变扁又被拉长，接着又转为方形。光芒在持续不断地制造着，太阳只好消耗自己的身体来维持这一场搏命的较量。

——直到，悠远而又迅速地，太阳干瘪成了一条线，终于是挤出了最后一丝光芒。饱和的云层被这微弱的光震慑继而恐惧起来。天空发出难以置信地嚎叫。厚重密实的网析出了用肉眼看不到的裂痕，一瞬间黑暗浓密了起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

当有一丝光射透了阴霾。

阴霾便全散了。

夏添荣

二〇一四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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