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 脸孔朝上国

这个国家人的祖先敬畏一种神，一种脸孔朝上的神。所以他们以此为荣，并形成两大阵营：朝上的人和普通人。

那里人生下来都一样，脸孔正常，安稳两肩当中，垂直于肩。但也有个别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脸孔朝上。家人和长辈深以为奇，当作神童。并举荐到乡里，再后来多半平步青云。

这个国家有学校，最好的学校当然是又教授知识又教导如何能面孔朝上。

学得好的人最终变成面孔朝上。学不好的只得灰溜溜回家。也有聪明的人，即便没学好假装学好了，故意把脖子扭成这个样子。倒也成功毕业。

他们怎么吃饭呢？一开始自己动手吃饭，后来就是有人专门服务他们。带好围巾，洗手，洗脸，还要拿来镜子看看是否满意。

因为他们国家敬畏的神是这样的，于是但凡脸孔朝上的人都被委以重任，享有高官厚禄。相比那些不能脸孔朝上的人则要做最低等最累人的活儿，而且得钱很少。

久而久之，有的人生下孩子后便千方百计把孩子的脖子折弯，并以此为荣。

也有成人，原本能立着走路立着看天，现在也会把自己的脖子折弯，瞪着一双眼睛，不再看世人，只是看着天。

脸孔朝上的人结婚也要找同样的人，他们不看重对方的修为或才华，只需要看对方前三辈是否朝上，现在的鼻尖是否比别人高，如果是额头比别人高，那就更好了。

这种国家有很强的生命力，一度被灭绝，一度再兴起。真是比美德还要强大比艺术还要恒远。生而灭，灭而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