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黄油和麦片粥”,我们都要好好做“小鬼”—读《小鬼和小商人》
有一天晚上,我为女儿读《安徒生童话》,里面有一篇故事叫《小鬼和小商人》。
故事讲的是一个小鬼住在一个小商人的阁楼里,小商人每天都给他一些食物,所以他认定小商人是自己的主人。
阁楼里还住着小商人的太太和佣人,二楼还有一个穷学生。
一天下午,穷学生到小商人一楼的杂货铺里买奶酪和黄油,发现奶酪的包装纸是从一本珍贵的诗集上撕下来的,热爱诗书的他就用奶酪换来了小商人所有的的诗集,并开玩笑说用诗集来包奶酪是无知的。
小商人倒没在意,小鬼却不服气。他特别想做点什么教训一下穷学生,让他尊重小商人。
夜幕降临,他偷偷地拿走小商人太太的舌头,把它放在阁楼里的很多物品上,让它们说话,所有物品都对学生不服气,都认为自己读的诗比学生读得多,应该得到尊重。小鬼很满意,想要把这些告诉穷学生,教训他一顿。
可当他爬上阁楼的时候,他被学生认真读诗的情景震撼了,感动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景,故事中是这样写的:“房间里很亮,除了那根细小的蜡烛,一定还有别的光源。没错,就是那本书,那本书射出一道很强的光线。光线慢慢扩大成一棵粗壮的大树,还很茂盛,那个学生被笼罩在它的枝叶之下。树叶翠绿欲滴,每朵花儿都是一个小仙女的面庞,她们的眼睛黑的像葡萄,蓝的像宝石,每个果子都是一颗通透的水晶,甚至还飘出动听的乐曲。”
他没有打搅学生,而是下楼了。之后的日子里,小鬼变了,常常情不自禁地偷看学生读书,学生那里有一种强有力的东西吸引着他,他想和学生住在一起,可穷学生没有多余的食物给他吃,寒冷和饥饿还是让他选择回到小商人身边。
有一天夜里,阁楼着火了。每个人都在拼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小鬼想也没想,冲上楼去帮学生护住了那本诗集。小鬼终于明白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然而,大火被扑灭后,小鬼的理智又占了上风。“我属于那个学生,但我不能放弃小商人,不能放弃我的黄油和麦片粥。把我一分为二吧!”他说。
那天晚上,这个故事我还没有读完,女儿就睡着了,可是我自己却受到了较大的触动。
有人说,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是写给大人看的。的确如此,它们的目的是将道理藏在夸张离奇的故事里,塑造孩子的灵魂,刺激大人日渐麻木的思考神经,以便我们反思自己。
那么《小鬼和小商人》这个故事带给我什么样的思考呢?
商人,商人太太及佣人代表着现实的规则和势力,阁楼里那些物品代表着势利善妒的小人,穷学生和诗集则代表着虚幻的梦想。
在现实世界中,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是故事中的小鬼。我们心底都有着闪闪发光的梦想,有着诗和远方。但为了“黄油和麦片粥”,我们只能认定现实为主人,并且忠心耿耿。
因为”黄油和麦片粥”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条件,是我们生而为人的需求和责任,能够任性于现实之外的人少之又少。
故事作者安徒生,是鞋匠的儿子。从小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他常常忍受着贫困和饥饿的煎熬,也常常遭受富人的嘲笑和奚落。14岁那年,这个穷少年去哥本哈根寻梦,经历了饥饿、嘲讽,拒绝……最终踏过,实现梦想,成为具有世界地位的童话作家。
很显然,我们从他的故事中能够读到他的影子。曾经他就是那个在梦想和现实中徘徊挣扎的小鬼,所以他才能将一个小故事写得直击人心,将现实与梦想的冲突表现得淋漓尽致,将我们内心的挣扎赤裸裸地晒在太阳底下。
而普通如我们,没有安徒生的天赋和才情,更难比他的坚韧和努力,顶着现代社会生存的压力和爱的责任,也就只能做一生的小鬼。
拿我自己来说,我的现实生活、工作和病痛就是故事中的小商人、商人太太和女佣,而我读书写作的爱好和梦想就是小鬼和穷学生,我的时间、精力和身体都不允许我对“穷学生”有较多的投入。
现在的我,就跟故事中的小鬼一样,在“小商人”和“穷学生”之间徘徊,在现实中感到疲惫厌倦之时,就去读书去学习写作,当读书写作影响现实生活的时候,又抽身放弃。
常常,心情跟故事中描写的如出一辙:”当阁楼上学生的房间透出光亮的时候,他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于是他一次次地爬上去,从那个小小地锁孔向里张望。他的内心被一种强烈的感觉不断地冲刷着,他感觉自己就像一页孤舟,被风浪抛上抛下,承受着无尽的颠簸。不知不觉间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愉悦,一种幸福的感觉。在那棵大树下一定可以感受到更多美好的东西,他多想和那个学生在一起啊!可当他感觉到深秋的寒风有多冷。他懊恼地叹着气,爬下楼梯,回到小商人温暖的家里去了,是的,那儿是温暖舒适的。”
九月要来了,它的到来,意味着我的假期快要结束了,浩浩荡荡的现实渐渐向我走来。带俩孩子之余,我必须调整好作息,养养精神再出发,连简书上的活动都不再报名参加了,我这只小鬼,就是如此地容易妥协。
就像故事最后一段写的一样:”是啊,生活就是这样,为了一碗麦片粥,我们也可以到小商人那里去。”
这是不是也算人间疾苦呢?我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别无他念,别无他求。生而为人,总是有舍弃才得圆满,踏实做好身边的事,努力平衡好现实和向往之间的关系,拥有一份安稳人生又何尝不是接近梦想的一种方式?很多时候,当你什么都想做,就什么都做不成。
为了“黄油和麦片粥”,我们都要好好做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