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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场幻觉

第二章 伯母

作者：织梦如云 

 

   在医院里，宁萱第一次见到伯母王志玲。

   你是宁萱吗？她的声音生硬而冰冷。

宁萱点点头。她看到女人苍白而瘦削的脸，感到一种危险在逼近自己。

宁萱紧紧地抱紧自己的包裹，后退了两步，靠在雪白的墙上。

女人走近她，低头注视着她。眼神清冷而犀利。她说，你爷爷死了。

那一年，伯母42岁。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身材高挑，皮肤白净。23岁时嫁给一名列车乘务员，来到D城。在这个以纺织业著名的沿海城市，成为一名纺织女工。25岁，生下女儿宁静。

她天性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子。即使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亲。

她的丈夫宁建平，是一个其貌不扬，老实厚道的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她知道丈夫的小弟弟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个未成年的女儿，跟随祖父住在乡下。丈夫想把侄女过继过来，让她在城里上学。王志玲答应了。那一天，丈夫出乘了，她去火车站接公公和宁萱。没想到，她看到了公公血肉模糊的躯体，手里还捏着一个冰冷的被血迹染红的包子。

宁萱一直沉默地站在墙角，面色苍白。王志玲拎起宁萱的衣领，把她推倒在公公的尸体旁边。是你杀了他。王志玲恶狠狠地说。

宁萱呼吸急促，胸口痛得好像要裂开。她惊恐地看着爷爷血肉模糊的躯体，闻到了带着血的腥甜。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一阵阵往上涌。

旁边的医生狠狠瞪了王志玲一眼，喊道：把孩子带走，不要吓坏孩子！

王志玲终于松开了攥着宁萱衣领的手。

那天晚上，当她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雪也停了。路上积雪很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伯母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餐馆。

老板！来两碗面，一碗清汤面，一碗炸酱面。她对店老板说。

她们坐在破旧的木桌旁边。一只昏黄的灯泡，孤伶伶地悬挂在屋顶上方。

餐馆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伯母把炸酱面推到宁萱面前，把清汤面放到自己面前。

城市里的面条，就是和农村的不一样，清新爽口，味道鲜美。宁萱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宁萱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食物。

夜里，宁萱全身蜷缩在一起。皮肤滚烫，像火烧一样。

为什么是我杀死了爷爷？呜呜……

我要回家。爷爷，呜呜……

女孩子的哭声很低、很轻。她眼里的泪水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