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于我—过味的口香糖
前两天刚刚送走我的第二十一个生日。

我像往常一样睁开眼,像往常一样看书,像往常一样锻炼。生活一如往常,即使我知道那天就是我的生日,“生日”二字也全然没有搅起心中的波澜。记得从前生日当天一定是跳脱出讨厌的生活节奏,早早准备好一整天的不务正业,心中也不会有丝毫不安的。
而如今我已然忘却了,那种将期盼紧紧揣在胸膛里,心甘情愿让兴奋督促一整天的感觉。
麻木。
若不是昨天失眠,窗外不时闯进的彩色闪光、击破寒冷空气的砰砰声告诉我除夕将近,新年于我不过是日历本上新的两位数字罢了。
我惊讶地发现,生日和过年,二者不再像从前那样在我的心目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老一辈人在将近年关时总是会围坐在一起,脸上无不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商量着如何备年货,怎么走亲戚,谁家老人又病倒了,谁家送来了几罐香肠,谁家拿来了几斤米。闲下来时我会坐在他们身边倾听,有时也闲话几句。我们聊着过去的事情,不时我也会将从前过年走街串巷放鞭炮那股子年味的余温回忆咀嚼一下。倘若有一天过去的回忆全然崩塌,那么年铁定彻底索然无味,于是乎看着老人们忙碌在厨房,大盘小蝶端出端进,脸上的笑容和饭菜一样温暖人心,心里觉着他们实属可爱。大家其实一样的吧,不论老人与孩子,都遵从着过去遵从的某样东西,将心里最柔情的期待与向往,在新年时短暂地晾晒一番除除霉气。
年之于我,就好像过味的口香糖。在嘴里逗留,却舍不得抛弃,反复咀嚼,压榨它残存的余味。我怀念儿时过年试穿挑选满床的新衣服;怀念大人与红包一同交给你的满怀期盼的眼睛;怀念举家围坐厅堂边看春晚边聊家常的温馨,怀念嗑不完的瓜子;怀念放不完的鞭炮。似乎随着年龄的成长,以及时代的进步,某些东西还是逐渐消散了。逐渐退却的年味,仿佛在不断提醒着我成长的代价。而我呢,总是在逃避中原地踏步,不愿意担起作为一个成年人该负的责任,死死抓着这些有关逝去的童趣的记忆,不愿意承认它们的消逝,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停留在父母的庇佑下,游荡在自己的温柔乡里。我意识到了,或许“年”,对于父母来说,从来不是一个只需要享受欢声笑语的节日,他们或许曾经和我们一样,在看到节日背后需要我们为之付出的种种而倍感迷茫与困惑。

或许我们都一样。
口香糖没味了,吐掉即可。但年味之于我,已是回不去的昨天,想再吃一颗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