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读书札记129】治学切忌在字面上做文章

第173条《答聂文蔚二》（3）

圣贤论学，多是随时就事，虽言若人殊，而要其工夫头脑，若合符节。缘天地之间，原只有此性，只有此理，只有此良知，只有此一件事耳。故凡就古人论学处说工夫，更不必搀和兼搭而说，自然无不吻合贯通者；才须搀和兼搭而说，即是自己工夫未明彻也。

近时有谓“集义”之功，必须兼搭个致良知而后备者，则是“集义”之功尚未了彻也。“集义”之功尚未了彻，适足以为致良知之累而已矣。谓致良知之功，必须兼搭一个“勿忘勿助”而后明者，则是“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彻也。“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彻也，适足以为“勿忘勿助”之累而已矣。若此者，皆是就文义上解释牵附，以求混融凑泊，而不曾就自己实工夫上体验，是以论之愈精，而去之愈远。

文蔚之论，其于“大本达道”既已沛然无疑，至于“致知”“穷理”及“忘助”等说，时亦有搀和兼搭处。却是区区所谓康庄大道之中，或时横斜迂曲者。到得工夫熟后，自将释然矣。

言若人殊，意指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若，有顺的含义。

凑泊，còu bó，原来是佛教用语，意为生硬的结合在一起。

沛然，盛大的样子，形成了气势。《孟子．梁惠王上》：“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

针对不少门人治学过程中，喜欢把先贤各种说法搭在一起作为指针的情况，王阳明指出，圣贤论学，经常随时就事发挥，虽然说出来的话因人而异，但其主旨都是一致的。这是因为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天性、一个天理、一个良知，治学就是致良知这一件事。所以，我们根据古人论学的教导来讨论治学功夫的时候，不必把各种说法搭配混合在一起，它们各自都是相互贯通的。如若喜欢把各种学说掺和搭配在一起，一定是自己对治学的功夫理解得不透彻。

谈论孟子“集义”功夫的时候，非得再说致良知的功夫才觉得完备，说明对“集义”的功夫理解得不透彻，对“集义”的功夫理解得不透彻，反而会拖累致良知的功夫。

谈论“致良知”功夫的时候，非得再说孟子“勿忘勿助”的功夫才觉得明白，说明对“致良知”的功夫理解得不透彻，对“致良知”的功夫理解得不透彻，反而会拖累“勿忘勿助”的功夫。

像这些情况都是从字面上去进行牵强附会地解释，试图把它们生硬地结合在一起，却不从实际生活中去体验，那么在文字上下的功夫越多、钻研地越细微，反而离致良知的正道越远。

聂文蔚在谈论中和之道时，知行之间已经豁然贯通无碍，但是在谈论“致知”、“穷理”和“勿忘勿助”时，有时也有掺和搭配的情况。不过这是行进在康庄大道中偶然的路线跑偏，待致良知的功夫纯熟以后，自然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