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正当采茶时(二)
上一周发布了关于采茶的故事第一集,本周和下一周的发布会分别针对更多采茶的故事和制茶的故事做一个说明。(视频推送在公众号和B站中)
最近雨停了。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节气这一阶段的雨下得差不多了,天终于开始放晴了。可惜,太阳躲躲藏藏,跟地上的人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多云及阴天是这周的基本天气状况。
趁着这样的天气,我跟我妈提议我也想去采茶。实际上我是去拍素材找灵感的。我的生活记录素材一直存着,有些有,有些还不够,去哪都不忘拿拍摄工具。 上周最先发布了新茶冲泡的视频,是因为采茶的视频和照片素材我还没有获取,只怪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跟我妈上山采茶。 懒惰是会在身体里埋下记忆,越不动,越不想动。
终于因为自己立了flag,想要成为一名有趣的视频博主的想法,才在周日之前有了今天的故事素材。 早上去镇上寄了客人买的茶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9点多了。妈妈便煮了两个粽子,我们提前吃下垫吧垫吧肚子,十点左右的时候开始出发去茶园采茶。
经过村子大桥的时候,一些正在桥头聊天的村民跟我妈打招呼,有的人说:“真勤快,又去采茶了”。 我妈说:“别人都采了几斤了,我这才出门呢!”
我发现,我们这儿的人经常会在某些点上面自谦。
今年是山里毛竹正当年的时候,所以村民们会去山上挖竹笋。但是奇怪的是,即使今年正当年,大家的收获好像没有往年那么多。
因为我们家就在马路边,所以时不时我会在窗边听到这样的对话:
“哟,挖笋回来了啊?挖得多的哦?”
“没,挖不到,没多少。今年真挖不到了,怪事。”
实际上后者背着的袋子里看起来就沉甸甸的。
这样的对话总是会出现在关于日常农事的交流中。
春节前的那些日子老下雨,又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全都取消了拜年串门的打算。于是除了待在家里全家研究各种美食之外,还有不少主妇们结对或单独去河边和山间采野菜。类似上面的对话也在大家拎着满满一袋的野菜回家的途中互相遇到的时候出现。
可能这就是人们的寒暄吧。
如果换做是我,别人问我这么勤快去采茶啊,我会回答“你吃饭了没?”或是笑一笑。 毕竟那些寒暄对我来说真的挺困难的。我恨不得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各干各的,互不干涉,大家都别问也别回答,眼神如果遇上了就各自笑笑,就赶紧离开吧。
这种不够热情的应对方式,也会让人觉得我妈家的女儿是一个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出门的人,从小就是这样。
爬山真是累呀。春节积累的脂肪,一直没有摆脱。缺少了日常锻炼的身体,才爬几步路,已经开始喘气儿了。
我说:“哎呀阿妈,我爬不动了。”远远在前面的我妈说:“你这才爬多少?快点,马上就要到了。”
还好今天去的茶园并不算太远也不算太高,我们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因为前一周下过雨,茶园里又是黄红泥土,我穿着雨靴,套了一条干活穿的裤子,穿着我妈以前做饭穿的围裙罩衣,是那种能把衣服全包住的围裙。
一开始出发的时候我把外边套着的干活裤子塞进了雨靴,我妈在路上同我分享她的经验。等到了山头,让我把外裤拿出来,套在雨靴外面。
这样,穿梭于茶树间的时候,落叶残渣垃圾都不会掉进雨靴里面。
我又问,那我现在拎出来呗。
我妈说:“等到了山头,你做这件事情,既可以当做休息,又不会耽误做事功夫呀。” 在山头茶园里,我呵赤呵赤地大口呼吸着山林间的甜甜的空气,寻思着怎么找角度拍素材呢。而我妈便立马就开始采茶了。
我有时候做一件事情没有耐心,我就会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住目光。
从十点半到下山前的两点十分,这采茶的过程中,我一共走神了五六回。
于是,就有了以下奇妙的事物。
我发现了一只蚂蚱窝在一颗茶树的叶子上,一动不动,于是我就杵在旁边观察它的动静。结果它比我能抗,任凭我怎么拨弄茶树枝,它就是不动。
蚂蚱静距离看的时候其实也并不是特别令人害怕,这种程度是跟蚂蚱突然飞到你眼前和身上的时候大叫着的害怕来比较的。当你发现它并不会做出让你产生误会它要伤害你的行为时,还是挺可爱的。
我想起了去年的一天下午,我曾蹲在家门口和一只螳螂僵持不下。小时候听的多的故事就是螳螂吐丝可以扭断人的脖子。
这个故事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后来长大后,回想起这个故事,我还真的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过螳螂吐丝扭断别人的身体,没见过,甚至也没有在新闻怪谈之类的频道看过。
所以那个下午,我才有胆量跟螳螂对视。当然我并不知道螳螂的大眼珠子看出来的是什么怪异的我,但是我可以看到,螳螂还是挺胆小的。这也原因在于我自己个子长了很多吧,所以螳螂的细小身体在我看来,并不值得害怕。
话虽这么说,但某一刹那,螳螂回头往我这边瞧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罢了罢了,随它去吧。我不能利用自己的个子,踩死它,就让它自身自灭吧。毕竟大马路上,车来人往的,就看它的造化了。
我看到有几束植物特别想蕨菜,于是激动地朝我妈大喊:“阿妈快看,采点蕨菜回家吃吧。”
我妈从不远处瞄过来一看,说:“你这眼睛,这哪里是蕨菜,这是一种“络绎呵”,也叫“野介迷”(两个都是方言的说法,我音译成普通话表示),是一种草。”
我用手机查了,才知道这是一种叫“芒萁”的野草罢了。
“你倒好,把‘野介迷’认为是蕨菜。你以后带客人去山里玩,千万别推荐他们采野菜。”
听着我妈的唠叨,我是觉得自己知识匮乏的很。可不,这要是别人问我什么是蕨菜,我这一指,就可能害了别人。
山里的植物千奇百怪,别看有些植物长得无辜,但说不定就含着剧毒。在这里也劝诫喜欢爬山没事采点野菜、野水果的朋友们,在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千万别贪嘴,甚至不要碰到了。
这可不是在忽悠人。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山上做事情,有时候需要钻树林(有些地方没有路,得要靠自己穿树林才能走)。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了一种树的树枝,回家之后就全身起痒。原来那是七疮树(我们方言就是这样叫),学名叫“漆树”,是一种树脂涂料的树种。生漆本身会造成人体过敏的。所以可千万要注意了。
我们茶园基本上都会有树,有的是自己种的松树、樟树之类的,有的是天然长出来的,比如说檫树。 檫树的种子大概是鸟类叼食带来的,也有可能是风刮来的。
这次的行程,让我发现了一个难忘的现象。刚长出来冒尖尖的檫树苗和已经存活了三十年左右的成年檫树居然在同一个时间点和同一个空间点被我看到了。
我对植物本身也没有什么研究,加上记性太差,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这颗从茶树中间冒头的檫树苗时,我误以为是樟树。
为什么会蹦出来“樟树”这个猜想的答案呢?
大概就是樟树对我来说比较听得多,而且旁边还有的树是松树。松树肯定是能认识的,所以也就只能有这么一个瞎猜的答案了。
问了我妈之后,她果然没让我失望,给出了一个我记忆中没有的词汇“檫树”。
通过手机扫描后,才知道方言中的“檫树”原来是这个“檫”。
我差点以为是“差”,因为我们方言中“差(chā)”和“檫(chá)”的发音是一样的。
我好奇这颗粗壮的檫树有多少年了,因为我突然为这颗冒头的檫树苗担心起来它往后得经历怎么样的风雨才能成为隔壁这颗身体围度差不多是它自己的身围上百倍的成年檫树。
妈妈回答我“大概二三十年了吧。”我这种对檫树苗多管闲事的担心,倒是引起了我妈的回忆。 在我一岁那年,我爸开始和兄弟们分家。
一个大家庭要分家,自然会牵涉到财产的分配。
在农村,分配的重点更多会放在生产资料上面。
而在这颗成年樟树旁的茶地,便是分给我们家的一部分资料。我妈才会记得大概二三十年的样子。因为当时分到这块地的时候,这颗如今粗壮的一个人勉强围抱的樟树,当年可是只有吃饭的碗口大小(如下图)。
这样的话,这棵树,大概真的是长了三十年左右了。 小檫树苗呀,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所以希望三十年后,我可以再次看到你存在的模样。毕竟这山上,种田种地的人越来越少了,野猪没啥东西吃了,随便出来捞几口,可能你的小命就没了。
成年檫树和檫树苗的对比真的太震撼了。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你是曾经,你是未来。
成年檫树的枝丫真的是非常美了,四处散枝,遮阳挡雨。下午回到家,我们称了一下毛峰生茶,我只摘了9两,我妈采了将近两斤。害!就算我不走神,我也不可能超过我妈采茶的速度。
九两生茶叶就是这么点~因为前几年全家人都在外面奋斗,所以茶园很少打理,自然这茶叶也并不多。所以两排地的茶叶很快就采摘完了。是时候下山了。
我妈背的茶叶篓——叫背篓 小村庄的另外角度下山的路上,我随手拍了一些野花。山里的野花非常之多,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都有。我很想写一篇专题关于野花的文章,后面素材积累多了便呈上来。
下午回来之后,我们下了面条,吃完我妈又继续去另外一块茶园地采茶了。隔壁的阿姆问我,下午怎么不去了。没等我说太累了,我妈先把我说了一顿:“她哪是去采茶啊,拿个手机在那耽误我事情。本来老早就能回来了。”
我辩解说:“可是那块茶园也就只有那么点茶呀,我摘多了,你不就少了嘛。” 等傍晚我妈回来后,我们简单吃了晚饭便去隔壁村炒茶去了。我们村可是越来越败落了,现在连做炒茶生意的人都没了,设备也没了。 下期,将会介绍现代茶叶作坊的炒茶制作过程。敬请期待~~~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一码自由】
豆瓣视频不好上传,公众号本文文末有视频观赏。
如果直接想看新手奈酱的视频,可移步至B站~~~
https://space.bilibili.com/48631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