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那些花儿

2020-08-06  本文已影响0人  岑中月归

  大约在初中的时候,我们村里靠山新建了一栋房子,三进三层,外贴白瓷砖。这在当时是我们那里的“豪宅”了,原先村里最阔绰的屋子,也不过是两进两层,内外皆红砖的坯房而已,便是这样,也是村里歆羡的人家,都爱聚集在他家打牌闲谈。可想这新起的这栋三层楼,引起的震动还是不小的。

村居和城市不一样,一点细微都能全村知道,遑论这么大一栋房子落成搬迁进来人家呢。原来是一对老爷爷老奶奶退休养老盖的屋子,老爷爷原是铁路上的退休工人,说起来,爱山水田园的宁静雅致,相中了我们村的环境,盖房养老呢。虽然老爷子不不曾做官——也未必,或许是领导退休也未可知。让我想起古代权宦致仕下野筑屋读书,仍门庭若市,以待时起!但我们这位老爷子是实实在在退休人员,享受生活的。故而门前并不热闹——这不正是老爷子“固所愿也”吗?

    暑假我们村里的孩子其实并不十分闲散轻松,但乐趣也不少的,农活是少不了,大人也不十分苛求小孩农活做到什么细致地步,意思不过是庄稼人不养闲汉,是要锻炼将来自己当家了会这些农活而已。上午天里帮衬着大人打打下手,回家吃午饭,睡个午觉,然后一起去放牛。这在我们而言,算是比较有意思的劳作了——其实哪里称得上劳作。不过是牵着牛放山边草坪吃草,伙伴们则聚在一起嬉戏各种游戏,天暗下来牵牛各自回家。

    我们每次放牛必经之路便是老爷子楼房门口的道路,有时候天儿热,我们路过借他井水洗个脸,或者讨碗水喝,向来是不落空的。时间久了,除了拉近了人的朴素感情,楼房边上原先的荒僻小路也成了宽道,自然是老爷子一日一日的劳作结果,再过些日子,还辟出几块地来,和山结合在一起,老爷子栽了各种花,原先荒僻的一条山路,因为老爷子,竟成了世外桃源一般 的幽静雅致,我们村里的孩子见过的不过是野草野花,对那些花儿除了惊呼好看,却不知名字,老爷子笑嘻嘻地一边除草浇水一边教我们这叫什么那叫什么。我们才知道这叫君子兰,那叫绣球,这叫茉莉,那叫百合。老爷子见我们喜欢,他也高兴,慷慨地赠送我们几株花苗,我选了一棵君子兰。回家后也忙活起来,挖垦好一小方土地,认真地栽种下去,满心欢喜等开花。熟料第二天便被家里养的家禽啄的除了根其余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又捉拿不住凶手,鸡鸭鹅都又嫌疑,心恨之余,只能想法子补救,跑去田里找人家丢弃的原先围成竹篱防田里作物遭践踏的东西。废了好大劲拖回来四面围好,却只是为了一株花。果然有效果,过了几日新叶子发上来,嫩绿可爱,为了不使它孤寂,我又移植了几多野花来陪伴。一段时间后,果然也小有规模,好看的很,除了君子兰没开花(兰花开花需要好久),野花开的放肆而张扬,君子兰孑立其中,倒显得出众。

      后来外出求学,花事自然耽误了。期末回家一看,竹篱早已被春风灌醉,歪歪斜斜地倒了。正少年时节,兴趣多了,对这事儿也并无十分的挂念了。

    再到后来工作,长久没回山里的故乡,前两年清明回去祭拜先祖,在夕阳落在远山使光影一分成二,往事与现实交相涌上心头,温情与惆怅一齐在伤感的情绪下发作。于是祭拜完循着儿时玩乐的路径在村子了走了一遍,走到老爷子家里,大门紧闭,不知是外出还是怎样。那种花的几爿地荒木长了起来。

    回来后我买了几个花盆,周末便去花鸟市场挑了三盆君子兰,养在阳台上。再渐渐地又添了别的,月季,栀子,还有茉莉。前两个月茉莉花开的香味,和那时闻到的香味,是如此的贴近,时光又那样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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