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地产】拿到年终奖,感叹商管不幸福
上一个躁动的夏天,笔者离开校园,进入了某大型地产商商管部门。半年后的今天,第一次拿到年终奖,却与同时入职的住宅、开发同事们相差甚多。结合这半年间渐识的庐山真面,写下对行业的些许思考。胡言乱语,发发牢骚,搏众君一笑尔。
幸福本是一个个体主观概念,地产商和他的商管部门,却会为了品牌效应制造出一些客观名词。但无论幸福传播的人群和方式如何千变万化,不能帮助从业者简单地实现幸福的行业,就是不幸福的行业——商管不幸福。
一、职业对个人赋能成色不足
赋能已成为职场大咖口中出现率最高的年度名词之一,它是给勇士穿上盔甲,给猛虎插上翅膀,给法师以神杖,给阎王以判官笔。提升从业者能力,并通过岗位的授权杠杆传播成个人影响力。但当我们将这个概念套用在商管行业时,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其他行业赋予从业者太空漫步能力时,商管的赋能还停留在石器时代。
码农一行代码,可以在数百万终端同时运行。金融民工发行一张债券,决定数千人企业的命运。地产开发,从土拓、建工至营销,各环节资金以亿为计。而商业管理,是以单一铺位为载体,以毛为租金单价,以年为时间单位的缓慢沉淀。周转率不足的资源整合行业,扩散团队影响力也就不可与其他行业同日而语。
在一个购物中心的运营团队中,总经理有着个人英雄式的社会影响,副总或许能决定些许事项。但其他从业者只是在繁杂戎务中,维持着商场的运转,消磨生活的激情。当收租金、查卫生、威逼利诱商户参加活动成为商业管理主要工作时,赋能早已名存实忘。
二、水墨丹青画已成,后人徒添三两枝
土地、生产资料、劳动力是普适的生产要素;货、场、人是商业地产行业的运营要素;购物中心资产管理要素中,团队运营却远逊于时间和空间。
不必急于反驳,举出毗邻而居的商场因运营能力而天差地别的案例。也不必通过用让项目起死回生的辉煌历史证明自己价值。残酷的现实是:开发商和资管方为了好的地块一掷千金,却在不断缩编、低薪,降低商管人力成本。一个成熟期标杆项目,人力成本占总收入比例甚至被压缩至5%。离开成为现实选项,老场到新场,上游到下游,日复一日的故事。
溯本追源。购物中心的选址、设计、体量、运营时间,已然决定了自身命运。商管只是整合这些资源,实现注定命运的过程一环。这种destiny,会因为好的运营提前实现,会因为差的运营无法实现。但商管从来没有能力,去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景。最优秀的运营,不能在三线购物中心复制出上海恒隆;高超的切铺和新增面积技巧,也突破不了建筑面积的壁垒。
好的投资回报和江湖地位,更多原因是因为拿地早,得以不断借助通货膨胀的力量;又或者是投资眼光独特,选址在价值洼地;投资回报率的分母已经由开发部门一两年时间里注定,漫长的运营岁月里,商管只是在各种制约下,去对分子的时间函数做些修正。
三、行业之小,何谈独立
购物中心已成为三十八万亿社销零售中的重要场景,但本身仍然是一个小行业。一个月前王健林无比自豪地宣布万达商管租金收入突破300亿时,十强地产的门槛已经悄然越过2000亿大关。
即使以大跃进后全国5000座mall为计,租金总额不过三千亿,低回报率下商管能分享的蛋糕更是少得可怜。这也不奇怪地解释了,内资商业管理为何更多作为地产商的附庸存在:既然租金回报率跑不赢举债利率,那只能从同政府和业主的议价筹码方面挖掘价值,最终由开发部门实现。
因此我无法不对一些港资房企怀着崇高的敬意,他们将己身融资利率的优势转化成对商业的纯粹热爱,精雕细琢和不断创新,沉淀出一座座艺术品。也无法不把凯德当作国内商业少林,从国人对mall一无所知的年代,开始培养内地商业人才,今天仍用投融管退的经典案例,给地产商画下未来的饼。
遗憾的是,当离开舒适区的万达剥离地产、更名商管时,这些做大行业的壮士之举并没有为后来者效仿。资本方的目光之浅,成为了商管行业无法独立的阿喀琉斯之踵。笔者预判,即使未来资管政策、所得税率和投资回报发生了重大改变,REITs基金的风口也不会由商管主导,只是从地产的附庸成为了金融的附庸。
四、低门槛下的路径拥堵
如果不是真的身处其中,难以想象商管微薄的薪资竟能吸引如此多精明之人残酷竞争。
商管是一个没有门槛的行业,也是一个门槛高到和回报不匹配的行业。不需要高学历,不需要懂得投融管退,更不需要你懂得国际形式和经济金融,但需要从业者懂人心:懂得顾客的人心,能抓住销售;懂得品牌的人心,能招调自如;懂得同僚的人心,能够配合、甩锅。
这些因素的叠加,决定了商管从业者从基层中千锤百炼而来。他们来自百货、超市、便利店,来自不知名品牌的店长或区经,来自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锻炼出极强的察言观色能力,却又受先天条件限制,只能从事这个行业的一群人。
一群精明的人,厮杀在小小的池塘。这不是商管的过错,而是中国大多数人职业选择机会和上升途径稀缺情况下的真实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