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回试吃员
当了一回试吃员
"七七，没事儿的话今晚来我家吃饭啊！"甜甜真是个体贴人儿，昨天是三八节，她们单位真好，给所有女职工放假半天，所以我下班就屁颠屁颠儿地去了。
一进门，果然，美酒佳肴四处飘香，谗得我都要流口水了。很快，甜甜老公端上了最后一道汤，我们就开始吃饭了。推杯换盏间，大家闲聊起彼此的近况。
土豆无意间问了一句："甜甜，上次你俩不是说过节的时候要回老家吗？怎么这次没回？"
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大家说说笑笑都各吃各的，可是甜甜和她老公竟然不约而同沉默了，而且渐渐放下了筷子，甜甜还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几个客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还是土豆又开口打破了僵局："过节过节，吃好喝好。"
我悄悄捅了捅旁边的甜甜，她看看我，咧嘴勉强一笑，说道："没什么。"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缓缓地开口："其实相比较你们来说，我和老公算是好的，都离家近，来回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我们以前都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老家的爸爸妈妈……""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里就你俩最好，最孝顺了，经常回去看望父母。"土豆插话打断了甜甜。
"是吗？你觉得我俩这样好，是孝顺吗？"甜甜反问道。"是啊！"大家众口一致，纷纷点头。
"不，错了！"甜甜严肃地摇摇头。
大家不约而同，也放下了筷子，专心听着。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平时工作忙，所以一到节假日就往家跑，哪怕周末，我们也是。前段时间元宵节，我们又回去了，跟之前一样，回之前跟父母就发了个消息，说我们要回去。然后跟大哥和小妹分别打了电话，约着一起，他俩本来想着才过年没多久不想舟车劳顿，可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还是三家一起回的，一前一后，约着老家见。
我们因为是最近，开车也快，所以没多久我们就到家了。刚进门，就看见父亲急匆匆往外走，我一把拉住他，问他去哪儿，他说有事儿出去一趟，马上回来。我当时还嘟嘟囔囔，自家孩子回来了咋还往外跑！
进了里屋，母亲也不在，我就纳闷了，怎么回事儿啊？发了信息说我要回来，怎么父亲走了母亲也不在？我心里顿时就有点儿不开心，看时间还早，就自顾自地在院子里嗑瓜子。
不一会儿，大哥和小妹也回来了。这下好了，即使父母不在，家里也热闹。男人打牌，女人唠嗑，几个小朋友在院子里打打闹闹。
果然，父亲很快回来了，看到大家都到了，就问我们，你妈呢？我们异口同声，不知道啊？回来了就没看见人！父亲一拍脑门，你妈听说你们要回来，去菜地弄新鲜的青菜去了，还是他吩咐我出去再买点肉的。正说着，母亲进院子了，真的，满满的一筐子青菜。我们赶紧上前帮她把篮子卸下来。
来不及跟我们寒暄，母亲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很快，几个小菜上桌了，大家跟往常一样，先在柜子里拿了一瓶酒，跟父亲喝起来，母亲的菜也一道一道迅速做好了。吃着家常菜，拉着家常，那一幕多好啊。
那顿吃的是手擀面，我喜欢吃面食，尤其是手擀面，为这我还专门买了一台小型的压面机回去，想着母亲擀面很辛苦，有机器会轻松一些。
不知道是我们一路开车累着了，还是我就是饿了，反正我吃了一碗又想添一碗，去厨房的时候，我才看到母亲一个人在高高的烟台边忙活。突然发现，这么一大家子人，七个盘子八个碗的，都是瘦瘦小小的母亲一个人伺候着。
看到我，她有点儿愕然，"是不是不好吃？今天时间有点儿赶，我的压面机坏了，我刚自己手擀的，可能做的不太好，你要是不想吃我给你包饺子……"我忽然愣住了，扭头看到烟台旁边那个放压面机的地方，摆放着杂物，可是过年的时候，就是这样摆的呀？莫非早就坏了？那我们过年吃的面也是母亲自己手擀的吧？
我们回来是看望母亲的，还是来让母亲劳累的？
我本来想拉她出去，一起吃饭，她把我往外推，"你们赶紧吃，我一会儿就来。"死活不让我在厨房呆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端出来一钵新面条，才正式坐下来吃饭。那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扒拉得七零八落，好菜基本上所剩无几。见她匆匆吃了几口，就赶紧收拾碗筷，好腾桌子出来供我们打牌。
酒足饭饱，本来想跟父母好好呆一会儿，可是电话响了，单位一领导有事儿，比较急。没办法，只好跟父母说，有事儿，要马上回去。我其实分明看到了母亲眼里的不舍和祈求，可是我一转身就去收拾东西了。
等我再回到院子里，母亲不见了，只看到父亲在给宝宝穿鞋。我就去厨房找，里面也没人，我环顾了四周，打开冰箱，里面竟然还有我们过年在家时的剩菜。我不知怎的，无名之火蹭一下就上来了，端着那晚菜就冲到院子里，对着父亲大吼："不是说了让你们吃新鲜食物吗？虽然现在才正月十五，可是过新年的食物也要注意的，不新鲜的吃了会吃坏肚子，到时候身体不舒服，不是又让我们操心吗？"父亲被吼得一愣一愣，半天才怯怯地说，"这是新做的，你妈说你喜欢吃，所以给你留着的。"
正说着，母亲回来了，还是那个大篮子，里面依然是新鲜的蔬菜，还带着些些泥土。她把外面的坏叶子都撇掉，给我们分装好，放到我们车上。
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我们走了，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俩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回到家，我们就出去办事了。直到晚上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一大包蔬菜，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有一罐蜂蜜，还有一个新书包，文具什么的。给父亲打电话，他说正在等你们电话呢，估摸着走到了，我抬头看看时钟，快接近深夜，早过了他们的休息时间。
挂了电话，不知怎的，眼睛酸酸的，曾几何时，我们都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经常对父母嘘寒问暖，探望关怀，其实我们哪次不是空手而回，却满载而归呢？
成长的过程中，做子女的，永远给父母找麻烦，而父母永远毫无怨言地包容。
"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不可重复的孤本。而父母对于我们呢？"甜甜最后的这个问句，无人回答。
"从今以后，我们就多多地把父母接过来，我们来照顾，以后我们做他们吃，今天就是让你们来帮忙试试手艺的……"
原来如此！这顿饭，真香、真好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