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也不靠谱

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进到姐姐店。

按理说，这个年龄不是“爷”字辈就是“公”字辈，但他看着不显老，五十多岁的样子，白衬衣、西裤、皮鞋、挂着一个公文包，一副工作人员的样子。

此时的餐馆老板跟他同坐桌旁，前所未有地大倒苦水：两个老的八十多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老婆下岗了，社保医保都得自己交；女儿的琴行，因三年特殊情况断了生源，如今只得重新包装，又重新开业……

事实上，餐馆老板没那恼火。两位老人虽然八十多，但他们各有各的退休金；他老婆虽然下岗，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退休金；女儿的琴行近几年确实受挫，这倒是事实。可他为何对白衬衣的男人夸大其辞地大倒苦水？

原来，白衬衣的男人是餐馆老板的堂兄。拿退休金的堂兄找当餐馆老板的堂弟借钱。

据白衬衣男人自己说，他的退休金六千多，年底再发两万；他老婆二十多年前跑了，从此没再回来；女儿女婿单位极好，让人羡慕的那种。如今，就他一个人过日子。

按理说，这条件在小县城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家庭，日子算是好过了，但他却被债主追得食不能甘、夜不能寐。

“你为啥欠了人家钱呢？”老板娘问。

“网上玩那个xx输的，追债追得无处安身！”白衬衣男人很委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他催得我不舒服啊！头痛，心慌，连觉都睡不着！”

“你欠人家钱，人家当然要催啊！不想被人催，那就赶紧还了人家的钱！”

“我拿什么还钱呢？我没有钱啊！”

“那么高的退休金，还说没钱，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

“没多少，欠两万！”

“一个月六千多的退休金，四个月就还清了，至于那么恼火吗？”

“四个月怎么还得清呢？我还要生活的！”

“既然欠了人家的债，你就节省点，每个月拿一千来生活，剩余的攒着还给人家！”

“一千块咋够呢？再怎么也要三千元。”

“你一个人，吃啥要吃三千元？”

“生活差了身体受不了，得吃好的才行，不然这里痛那里痛，脚杆软，手杆软，人就没精神。”

……

我听得实在恼火，被追债的催得像只落水狗，还不肯降低自己的消费标准，欠下的债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餐馆老板拿了电话出去打，说是帮他借钱。（当然，我觉得餐馆老板没那傻，这肉包子打狗的钱，能借吗？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一阵电话后，餐馆老板一分钱都没借来。最后，见堂兄可怜，给他炒了一份肉丝一份素菜，吃后打发走了。

“哎，你堂哥咋那么恼火呢？六千多的退休金，欠两万，这不算多大的事啊？”我实在不明白。

“信他鬼话！哪里只欠两万，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网络赌博，重庆一套房子都是卖了抵债的！”餐馆老板气啍啍。

“还是一个大赌二！”我无语。

“是啊！他那女，就我那堂妹，帮她爸还了十几万的欠款。她实际早就从外地考公回了本县城的，跟他爸瞒着，不敢往来。不然，她爸把债主些全都迀到女儿家，她都无法过日子了。”

“还有这种！万一在街上碰到呢？”我惊掉下巴。

“出差！就说出差！事情办完就走！”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家伙，每月六千多的退休金，居然混到这种地步，实在太离谱！

说实话，我不怜悯这个毫无底线的老家伙，我挺同情他那女儿的，都啥事呢？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爹！

六千多的退休金，是小县城普通工人退休金的两个倍甚至三个倍，他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过得潇潇洒洒，偏偏的，他却过成了如此境地。

落水狗的样子的确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个老不靠谱的，你就慢慢熬吧，自己要往火坑跳，谁能拦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