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人为的意外死亡（五）

    川子猛的站了起来，像是从溺水中挣扎着探出头顶，蹲在旁边的妇女吓了一跳，她正在撕开那包白色的避孕套，这一惊之下，黏腻的避孕套滑落到床下，像一条刚离岸的湿润的鱼。

    “诈尸啦，不好好受着，吓死人你赔啊。”这位妇女的喉咙像是刚灌满了沙子，沙哑粗犷，你根本就想不到那个夜晚聊天时候，是怎么捏着喉咙发出的甜言蜜语，如同刚心满意足的吃饱了后，突然有人告诉你这饭是人肉做的。

      “我要回家，好不好，500块钱我给你行么，我不做了。”川子说话有些哆嗦，带着害怕恳求的语气，如同一个找不到家无助的孩子。

      “哦，那好吧。”这位妇女表情淡漠，随后拿起桌边破旧的诺基亚手机快速发了一个信息，像悄无声息的闪电送达了暴风雨将至的信息。

      咚咚咚，门响了，声音像一记闷雷。“我们是来查身份证的，快开门。”门外有三四个人的脚步攒动着，声音急促，刻不容缓。这时，那位妇女早已穿好了那件脱掉很方便的黑色连衣裙，早已幸灾乐祸的上了岸，而慌乱的川子仿佛还在水里挣扎，发抖发软的双脚怎么也伸不进裤腿里。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重，晃荡的门框仿佛快要震开，“快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就踹门了。”外边传来恶狠狠的威胁声。

      狼狈的川子终于穿上了裤子，淋淋大汗沁湿了裤腰，“来了，来了。”他有气无力的应着，脆弱的神经几近崩溃。

      门外站着四名穿黑衣的男子，为首的年纪大一些，短寸头，一脸凶相，语气冰冷的说道，“跟我们派出所走一趟，涉嫌嫖娼。”

    听到嫖娼两字，川子慌了，对于一直以来学习优异，工作顺利，有着美满家庭的他来说，无异于往嘴里塞了一坨又干又臭的牛粪，愕然的伫立在那，川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生勤勤恳恳搭建的美好的一切轰然倒塌了，他看到了媳妇儿无法承受的痛苦，想到了孩子将会因他这样一个父亲嗤之以鼻，尤其是活在父母眼中的好好儿子，如今却干了这么龌龊的事情，他们会怎样的看待他……

      “不可以，不能这样，我没有嫖娼，我没有…”川子眼神空洞的呓语着，突然身子一凛，使劲地拨开前面人的臂膀，欲夺路而逃，门外三个年轻人像一张铁网一样，堵住了他的出口，川子双手反锁在背后，像提着鸽子的双翅一样，无论怎么挣扎蹬腿，也飞不起来了。

      “你们是谁，你们想怎么样，你们不是警察……”川子大声的喊叫着，但是随后便挨了一个小青年的两个掌掴。 “叫他妈什么叫，嫖娼还有理了。”

      川子红肿着脸，嘴角淌着一丝鲜血，他并没有因为挨了打而有所恐惧，被一个小青年掌掴刺激了他的自尊，咸咸的血液含混在嘴里，也激发了他的狂热。

    “草你妈的，放我出去，你们没权抓我。”川子虽然被反锁着双手，但双腿是自由的，他往前冲着，胡乱的踢着，正好踢到了前面两个小青年的裤腿。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妈的，欠打是吧。”说着两个人便把川子按倒在地上，照着他的脸一顿狂扇，其他两人用脚胡乱的踹着川子的下半身，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咒骂着，“还叫不叫了，还踢不踢了，老实了么，臭他妈不要脸的，还嫖娼……”

      川子被按在地板上，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任意的揉搓着，他抱着头弯曲着腰，承受着屈辱的打击，头被扇的晃晃荡荡，腰部腹部火辣辣的，疼痛难忍，他的意志也随着崩溃，曾经在书本上学习的英雄事迹、视死如归，在现实中是多么不堪一击。

      “各位大哥，哥，我错了，我不，我不喊了，我老实，我老实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川子躺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乞饶着。

    “老实点就好，再不老实，用电棍点你……”说着，一个小青年晃了晃手中黑色的棍子。

      川子被两个人架了起来，往门外拖着，其情形，仿佛阎罗王手下的两个小鬼提着轻飘飘无力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