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给母亲打电话，父亲接了，他说，你妈在厨房切笋。正说着，母亲来了，听见她在问父亲，谁打来的电话？小霞。

母亲在电话里笑着说，你爸今天倒是知道接电话了，平时都不接的。然后我又听见老父亲在电话那边说，我是看小霞打来的才接，不认识那些哪个要去接噢！

听见老父亲的声音，我很开心。至少，老父亲脑子清醒得很。

自从去年冬天接二连三住院，后又感染了甲流，八十六岁的老父亲差点搭上一条性命。有段时间病得稀里糊涂，话不答题。我们都怕他脑子越来越坏，好在经历了严寒的冬天，入春后，病情日渐好转。从老家探望老父亲回来后，起初，我几乎隔天就打一个电话给母亲，了解情况。

正月过后，父亲的病情总算稳定，情况乐观。生活能自理，进食有进步，保持之前的作息规律。挺好。

后来，我打回家的电话改成了现在的一个星期一次，对两位老人的生活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打电话，我会选择不同的时间点。三分之二时间是等父亲午休阶段打去，那个点，母亲是自由的。接电话时，有时她是和姐姐一起，有时是一个人在家等老父亲起床。当然，有时候母亲会趁这个时间一个人放松下。不用陪着父亲在小客厅转，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接我电话，有什么就说什么。母亲虽然八十二岁了，但说话做事非常灵活。最辛苦的是父亲生病严重的那两个多月，我的老母亲比谁都辛苦。也是老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给了老父亲支撑的力量。

今天，特意选在上午九点打电话给老母亲，因为我算准，那个点，老夫妻俩应该早餐吃好，守着父亲，老俩口要么聊天，要么母亲刷抖音，听山歌。或者，群里看她那些一起打钱杆的老小姐妹视频。去年冬天时，父亲病重后，母亲就退场了。放弃了自己的娱乐，整天守着老父亲。有母亲在身边，父亲安心多了。母亲刷抖音，他就咪一会，养神。

老夫妻俩守着还要说些幽默话。

饭桌上：喂！周老师你又不听话了……

母亲笑说，老父亲又想喝酒了，倒了两个人的酒，说好一人一口，可父亲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父亲笑笑，你再倒点……

医嘱不能抽烟，父亲袋子里却要放包烟，有抽烟的人来家里，他就拿出来待客。

父亲一生爱酒，也爱茶。之前都是每天两顿酒，过瘾，但他从不把自己喝醉。记忆里，父亲似醉非醉的时间多。因为那种情况下，小时候的我们会听见父亲讲许许多多的故事。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有些是书上的，还有些是他听来的。我妈会对我们噜噜嘴，看，你们的爸爸又醉了。我没醉。父亲反驳，你看过谁醉了还会讲故事给娃儿些听的？

我一个表弟，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至今还说，过去听了我父亲很多故事，大多是幽默，有趣，还有让人醒世的，好比讲道理。

茶酒人生，两样都是父亲的喜爱。现在，医生叮嘱，让尽量不喝。但母亲有她的想法，想喝酒的时候就给父亲喝一口。烟也一样。两天或三天，允许父亲吸一支。

今天，和父亲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不错，父亲思路清晰。后来，母亲打开微信视频，我又和两个老人视频。怕父亲累，挂了。深切体会到人到中年，父母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福音。

2024/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