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吾心,意寄昭昭@25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讨论，董曼和顾静言是主要发言人；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孙宁和陈炜，你来我往地提问不休。孙宁不让顾静言发表看法，但凡他开口，都会被巧妙地岔过去。不得已，他只好记住问题点，私下里先给陈炜讲明白了，然后由他转述。

孙宁很快就发现了，她并不领情，彻底拿回控制权，对英语展开猛攻。陈炜的眼前都是英文字母，带有作者签名的限量版小说连塑封都没时间拆。顾静言心里难受，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他清楚他的机会有且仅有这一次。

他们这样，其他同学的备考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老师们乐见其成，尤其是语文老师。她本人是第一次带理科班，平行年级里其余理科班的班主任都是教数理化的。她的压力很大，总担心自己哪里疏忽大意，对不住下面坐着的、辛苦付出的孩子们。

如今见到班级里良好的学习风气，心下宽慰。对杨凌无意透露给她的孙宁和顾静言的关系不一般，她有些怀疑。趁此机会，她决定抽出时间暗中观察一下。

孙宁非常抑郁，午休时间，她和董曼吐槽自己最不喜欢现在的样子。董曼平静地说为了未来可以选择不过不喜欢的日子，现在的一切都是必须经历的。

孙宁抱着董曼撒娇，嚷嚷着她不想长大。董曼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粘人的功夫，但是心里十分受用，不由自主地哼唱起了一首童谣，是幼时的她被哄着吃药的时候，母亲唱的。调子很柔，董曼沉醉其中。孙宁的心里下起了雨，董曼一定会是一位好母亲。

杏花已经开败了，绿色的树叶纹路清晰，接下来就等着果期。这种观赏性的品种，结出来的青杏又涩又苦，无法食用。想到这里，孙宁觉得入眼的绿色突然变了，由微红渐渐变成了大红，刺目之极，她的身体颤栗起来，紧紧地拥住董曼。

董曼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反而劝道：“你不用那么拼的，时间都来得及。我还是喜欢有说有笑的段子手孙宁。你这个老大，没有了痞气，如何实至名归？如何率领一干帮众？”

孙宁稳了稳心神，顺着她的意，插科打诨：“姑娘所言甚是，小生这厢谢过。”拱手作了一揖，“吾是贫苦人家出身，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然，家中父母甚期望吾有朝一日，鲤跃龙门，光耀门楣。吾恨不得不寐不食，所见所闻皆过目不忘，所思所想皆下笔如神。俟一举高中，暖衣饱食，报一二养育之恩。”说完，挥动衣袖，假意拭泪。

董曼左脚微微后退，膝盖微弯，右手掌心包住左手，微握，放置在自己右腰处；上半身微微前倾，半低头，行了一个标准的敛衽礼，轻声细语：“公子孝义感天动地。此一别，恐不复得见。小女子祝公子此去路途平安，身体康健。及至考场，才思泉涌，运笔如飞。发榜之时，金榜题名，全汝之所愿。”

孙宁双手扶起董曼，两人相视，下一刻哈哈大笑，心里顿时开阔起来。阳光下，手牵手的两道纤细身形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不知道学校是按照什么安排的考场，孙宁在教室左边一列的第一个座位，杨凌在中间二列的第二个座位。他眼角的余光里，孙宁奋笔疾书，很快就把试卷翻了一面，他的心里不由地着急。后来深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继续思考作答。最后交完卷，他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湿透了，凉飕飕的。

下午的英语，孙宁的答题速度更快了。他用手撑住头，视线一点儿都不敢偏移，卷子上的题目混成一团，使劲儿掐了大腿一下，痛意让他清醒了几分。这份试卷是他做得最糟糕的。交卷后，他三两步赶上孙宁，酸溜溜地说：“孙宁，真人不露相啊！大家都被你欺骗了。”

孙宁嫌恶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你是假人？全社会都在打假，你可小心点。”

杨凌看着她的背影，恨不能上去拳打脚踢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