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鲁迅作品哲思想法

哀民生之多艰,叹人心之易变——我观《故乡》与闰土

2021-01-06  本文已影响0人  我所谓i

【九洲芳文】

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故乡去。

开篇一段,疏离感扑面而来,二十余年是时间久,二千余里是空间远,时空久远,故乡已非记忆深处的故乡,人也不是彼时彼地的人,一切都变了。

也许,一旦离开,便再也回不去。

“我”为别而归,此次回到故乡,却是为了永别故乡,所见所闻所经所历,感受到了民生艰难、人心易变。

民生多艰,生活辛苦,旧时代的平民百姓更是如此,朝不保夕是常态,饿肚子只能喝西北风:

闰土小时候无忧无虑,长大成人后挑起家庭重担,直面社会风刀霜剑,“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杨二嫂以前在豆腐店里终日坐着,文文静静,如今已是“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说话尖利刻薄,每日必到“我”家顺手牵走木器、家具,活脱脱一个贪小便宜的泼妇。

“我”境遇好得多,也得在辗转异地、辛苦谋食。

众生皆苦,无人不辛。

面对生活的毒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辛苦,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辛苦。

闰土是辛苦麻木而生活,杨二嫂是辛苦恣睢而生活,“我”是辛苦辗转而生活……

那么我呢?

那么你呢……

时间永是流驶,故人之心易变,二十多年像一堵墙横亘在曾经的少年与如今的中年之间,不可逾越。

二十年前,少年心性,共同玩乐,“闰土哥”“迅哥儿”相称,闰土兴高采烈地说雪地捕鸟、夏夜刺猹等等新鲜事,“我”兴高采烈地听着;如今再见,人到中年,各自生活,闰土恭敬称呼“老爷”,一听此言,“我”明白,一切都变了: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

“我”是大户人家出生,闰土是家里的忙月工人之子,本就阶层悬殊,孩童时懵懂,尚可平等相处,待到成人“懂事”,“我”想亲近,闰土也会谨守礼教、保持恭敬——经济基础与社会地位已经在“我”与闰土未出生时便埋下隔膜的种子,事所必然、万难改变。

即便二人地位平等,在相隔两千多里的地方各自生活,二十多年不相往来,也必然生出隔膜。

《伤逝》曾言:“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友情、亲情等人间感情何尝不是如此?也许还需要加个前提:

时时往来!

没有时时往来,当面闲谈深聊,谈何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高中时有位同学一起踢球玩乐,平素特别照顾我,我是独租校外民房求学,他则有母亲陪读,逢年过节煮了汤圆、蒸了饺子、包了粽子都会分我一份;当时以为好朋友一辈子了,结果上了大学,各奔东西,再无联络,至今已是十多年。

第一份工作与几位同事散住在一片区域,常聚餐往来,后来几乎同时离职,在QQ上时有联络,更在大约一年后同游半日,各道近来光景;以为这是友情的开始,可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至今几乎一年聊不上一句微信,与陌路人无异。

也就大学几位舍友与同学从始至终常往来,平时在微信上闲侃,关键时刻帮衬几下,每年还能相聚几次,聚时相谈甚欢,不亦乐乎——这是我每年最轻松、最无戒备的时候。

感情必须时时往来,更新,生长,创造

时时往来,是打破时空阻隔乃至心灵隔膜的第一步。

是朋友,是爱人,是亲人,还是能见面就多见面;悲观想,人生苦短,见一次少一次,多见不亏;乐观想,人各忙事,见一次赚一次,多见才值。

“我”不再属于故乡,终于还是离开了不怎么留恋的故乡,如同离开异乡,此后将在异地谋食继续生活,与闰土也是隔绝如两个世界的人;“我”的侄子宏儿与闰土的儿子水生还是一气,玩乐相别后互相想念,宏儿更是“还没走就想回来”,好似二十多年前的“我”与闰土。“我”希望他们不像上辈人一样隔膜,又不希望他们为了要一气而辛苦生活,希望他们过上未曾有过的新生活。

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来了。闰土要香炉和烛台的时候,我还暗地里笑他,以为他总是崇拜偶像,什么时候都不忘却。现在我所谓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么?只是他的愿望切近,我的愿望茫远罢了。

(见缝点评下,鲁迅善于自我反省,此处便是一例,“我”希望未来美好与闰土崇拜偶像,本质上一样,“我”没有高到哪里去。)

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民生多艰,人心易变;

事在人为,路在脚下。

其实希望本没有真,做的人多了,也便成了真。

文 / 我所谓

时 / 2021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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