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爱情
没有奇葩的人,也没有奇葩的爱情,所有爱和被爱的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自己觉得温暖,也不在乎是用什么姿势拥抱
文、南墙北都
(一)
老三原名张翔民,88年,是我们大学宿舍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他在家排行老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手湿,他老妈来电话,我给帮忙开了扩音,他妈开嗓第一句就是一声铿锵有力的:老三儿哟!后来大家一致觉得亲切接地气,所以就把他着小名一直延续了下去。
老三是那种选修课都按时上的优良青年,深受教师队伍的垂爱。像每个爱翘课大学宿舍中,总有一个会按时上课,顺道也够义气,还能连带着帮宿舍其他几个哥儿答到。同时也是考试群发短信的主机,也是保证我们宿舍都不会挂科的决定人物。
老三平时在宿舍大多数时间,除了看书就是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他女朋友是他高中暗恋了三年的女同学,高三那个暑假陪着落榜的她喝了一个月的酒才把他女朋友追到手。开学后,她女朋友去了北京读三本,老三志愿填的武汉。老三在他女朋友去北京的前一天跟她说,等我。她说,嗯。
我们原本都不看好老三的感情,但他们真的就这么磕磕绊绊,分分合合的谈了四年。直到毕业后的第四天,老三推迟了去澳洲游学的行程,买了去北京的票。
(二)
老三去北京的头天晚上,我们去KTV唱歌,给老三送行。老三不胜酒力,一打百威下肚,悲从中来,把张信哲的《过火》连着唱了三遍。唱到第四遍的时候老三自己受不了了,在包房里拿着麦克风嚎啕大哭。
我们宿舍其他三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我抢过老三手里对着嘴的麦克风,叫兽抽出一根烟塞进老三半张半合的嘴里,阿慢很合时宜的跟上点燃打火机,老三看着打火机的火苗,抹了把眼泪,把嘴里的烟凑上去深深的吸了口。然后吐出一大口烟丝,心情立马平复很多。
叫兽说,是不是抽烟比你嚎啕大哭要爽?
老三说,是!
(三)
老三决定去北京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毕业前的一个星期,老三女朋友生日,前几天他们刚吵完架,老三本想借机道个歉,也想浪漫点,于是就逼着我们宿舍其他3个人,每人学5句“对不起,生日快乐,我爱你”的各国外语,在他和女朋友讲电话的时候,说给他女朋友听。
那天晚上,老三开着扩音器把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老三像做了错事儿的小孩儿一样,对着电话结结巴巴半天。等老三寒暄完,刚谈到生日,准备给我们手势送出生日的惊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电话那头老三女票掷地有声的说,张翔民,咱们分手吧。
老三女票的这句话,一字一句像砖头一样从扩音器里掉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桌子上,然后摔个粉碎。我们围着电话一阵愕然,全场无话。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火锅店笑脸迎人的喊服务员加汤,甚至拿起钱包准备给小费,服务员却一股脑的把汤倒你头上一样不合常理,猝不及防。
我们仨都一脸僵笑的傻在那里,僵笑到,感觉如果换个表情,嘴巴就可能随时碎裂成块儿,然后咯噔掉在地上。
老三在停顿了两秒之后,赶紧拿起手机关掉扩音夺门而出。在老三拿起手机的一瞬间,我心里特别难受。因为我看到了老三眼神里空洞,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怅然若失。
(四)
后来老三回来的很晚,眼睛红肿。手里提着两瓶黄鹤楼酱香和两袋酒鬼花生,笑脸迎人。
老三说,床头床尾的事儿,再说了,男子汉志在四方,是吧?
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接话,谁都知道好面子的老三在硬撑,每月的生活费一半都用来给女朋友煲电话粥。老三很爱她。从老三红色的眼眶里,我们感觉到这次像真的分了。
于是我们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儿,应和着摆好桌子。
那晚我们陪着老三从欲火焚身喝到欲仙欲死。吃完最后一颗酒鬼花生的时候还剩半瓶酒,老三醉意渐稠,眼神迷离的往下铺叫兽的床上一躺,嘴里嚷嚷着要上厕所。
叫兽一脸嫌弃,我和叫兽把老三架到厕所,阿慢无奈负责帮老三扶枪。老三一泡尿刚刚滋出来,刷的一下就哭了起来,眼泪与尿柱齐飞,嘴里嚷嚷着要去北京。阿慢扶枪触不及防,一哆嗦没扶稳,滋了一地。
叫兽鼻子一捂,没心没肺的说,是不是失恋的人尿都这么骚。
老三确实属于文人骚客那种,也是系里唯一一个直接保研的人。还获得里学校推荐下周去澳洲游学交流的机会。
(五)
第二天。
阿慢对老三说,你知道昨晚我帮你扶枪吗?
老三说,不知道。
叫兽说,你知道,昨天你滋了一地么?
老三说,不知道。
阿慢说,你知道昨天的酒都喝完了么?
老三说,你放屁,不是最后还有半瓶么!
我说,你确定你要去北京么?
老三说,去。
阿慢说,如果你放弃去澳洲,放弃保研名额,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三说,我放弃她了,拥有什么都还有意义吗?再说劳资也不一定会一定留再北京啊,万一那娘们儿跟我和好了呢?
我对老三说,你牛逼!我服你了!
叫兽对老三说,来。抽根烟!
(六)
老三去北京之后,我们其他三个人也相继离校。我转行去了广州的一家4A公司做策划。叫兽留在了武汉子承母业做家族服装生意。阿慢决定回台北找工作,后来几次在微博上了解到在做印刷。
至于老三,他去北京的一个月后,还是放弃了去澳洲的机会,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企宣。对于他和他女票的事情,我们都不得而知。我们没问,他也没说,因为我们知道,如果真和好了,他一定会摇着尾巴对我们公之于众。
后来,老三经常在朋友圈里晒晒北京拥挤的后脑勺和灰蒙蒙的天空,埋怨着三环内痛心疾首的租金。宿舍的群里,大家都一起吐槽职场的种种不幸遭遇,老三说他上司是个少妇,一直垂涎他的美色,欣赏他的才气,三番四次的暗示老三就义,还好老三洁身自好,守着贞操。
我们听了这些直怼老三。欣赏才气不假,但贪图美色就有点过了。叫兽说,欣赏你健硕的臀肌倒是真的。阿慢接茬,还有腰部肌肉,和胯间的贞操。老三说,卧槽,看来我老处男之身要丢了。
(七)
一年之后,除了还在台北的阿慢,我,叫兽,老三都约在了武汉聚会。叫兽用做生意赚的钱买了台凯越,来车站接我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西裤皮鞋,一副小有所成的私企老板样儿。
我们仨在学校旁边的酒楼吃晚饭,边吃边聊,一箱啤酒见底。 叫兽还不尽兴,开车领着我和老三就去来江滩酒吧街。在酒吧叫兽打开摇一摇,一副猥琐的过来人的样子对我和老三说,摇福利,摇福利。
我用一个不屑的表情,暗示城里人早就不玩摇一摇了。叫兽又叫来一瓶洋酒对雪碧,自己自顾再继续摇,我和老三就开始对饮。老三酒量渐长,吹了几杯还滔滔不绝,条例清晰。
我这边腿有点飘了,借着酒劲我问老三,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儿,你又没能把你女朋友挽回,那为什么当初还放弃去澳洲的机会啊?为什么还那么苦逼的留在北京?
老三听完,扑哧一笑。叫兽放下手机端起酒杯也凑来过来,你别笑啊,提起这事儿,我也想知道答案。老三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毕业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北京吗?其实不是去希望能够和好,因为我知道那不可能了,我是去参加她的婚礼。
叫兽刚喝嘴里的酒一口喷出来,卧槽,什么情况?我伸手合上叫兽的下巴,老三你继续说。
老三刁起一根烟,叫兽连忙给点上。老三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斯进肺里,没等烟吐出来接着说,其实她大二的时候就被一个大他五岁的富二代给包养了,我开始一直不知道,她说分手那天,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那个富二代答应娶她了。老三又喝来一口酒,其实我不怪她,起码她现在过的挺好的。后来她就在那个富二代老爸的公司上班,早九晚五。
后来呢,叫兽又破不急待的问。
后来,她就成了我的上司。老三说完,又扑哧一笑。留我和叫兽,挂着石灰岩般僵掉的脸,杵在桌子上。等我们反应过来,老三又喝来一杯,然后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摊在了地上。我一脸嫌弃的对叫兽说,一会儿他又要尿尿,你来扶抢。
(八)
后来,老三回了北京,我回了广州。
一次再和阿慢聊天的时候,我把老三的故事说给他听,阿慢打趣的说,老三也算是奇葩了,阿都,你把老三的故事写成书,我来出版,肯定畅销。
我说,没有奇葩的人,也没有奇葩的爱情,所有爱和被爱的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自己觉得温暖,也不在乎是用什么姿势拥抱,别人评论都是看法,只有自己才知对错。
祝愿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