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削式宠爱》作者:乔安笙

2017-12-03  本文已影响0人  李lwe

第1章 他跪了十一个小时

  慕辞已经跪了十个小时。

  腰酸、背疼、胃痛、头发晕,身体各处都难受。

  他扶了扶后腰,白着一张脸,放缓了呼吸。虽然快撑不住了,但看着桌子上慕坤的遗像,心想:他收养了他十年,他跪他十一个小时,才能算仁至义尽的。

  当然,他这仁至义尽也是有目的的。

  周边过来祭拜的人看见了,莫不是叹息地夸他一句:“你是个好孩子,慕老没白疼你。”

  “程老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他回的虔诚又郑重,引得程明复有叹道:“可怜啊,他去的急。唉,天妒英才。”

  慕辞很想回他:小心天也妒你这种英才!

  但他忍住了,还像模像样地掉了两滴泪,伤心道:“父亲知道您这样挂念他,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程明听了,脸色一僵,莫名的有些心虚。他跟慕坤相识久矣,虽是好友,但也是商场竞争对手。身为生意人,他盼慕坤早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程明想到自己那些小心思,也不好意思久待了。他拿了香,快速拜了拜,溜走了。他才离开,就有一个人过来点香祭拜。

  慕辞身体不舒服又兼跪得无聊,就看了来人一眼,这一看,就有些诧异了。对方很年轻,身材高大健壮,相貌十分英俊。他穿着肃穆的黑色西服,面色冷峻,气息不善,看过来时,眼神凌厉,颇有些审视挑衅的意思。

  慕辞反感这样的眼神。他收回视线,垂下头,不禁想:慕坤结交的人都是些脑满肥肠的大龄商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年轻小伙?这么一想,忽然一个念头窜进了脑袋。这男人不会又是慕坤的私生子,想着死后来夺遗产的吧?

  不是慕辞多想,慕坤之前有过两个私生子,还想着来认祖归宗。好在,他技高一筹,将他们狠狠收拾了,今天慕老葬礼,都没敢出现。难道这个是漏网之鱼?

  慕辞越想越不安,忍不住又抬头,仔细打量着身侧的年轻人。

  他是长脸,线条削薄。慕坤是圆脸,还有些胖,偶尔笑起来会像个弥勒佛。

  他的眉毛很浓,右边眉尾有一个小痣。这跟慕坤大不相同,慕坤眉毛很淡,也没什么小痣。

  他的眼睛黑亮有神,眯起来时,幽深如寒潭。这倒和慕坤有点相似,同样锐利、暗藏锋芒。

  他的鼻梁高挺,慕坤没那么高。

  他的唇很薄,唇线凌厉,这点尤其不像慕坤。慕坤的唇厚薄适中,但柔柔软软,亲吻时,还算舒服。

  慕辞研究了他的五官,又去看他的耳朵。男人左侧耳朵露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穿过去,有点吓人。而右耳朵内陷,耳垂很厚,看久了还会变红。慕坤相反,他有一双招风耳,十分地招人眼。

  这男人跟慕坤很不相似。

  会不会长得像母亲?

  就在慕辞胡思乱想的时候,被盯得有些烦躁的男人发话了。

  “在下陆云铮。”

  男人声音冷淡,看过来的视线也凌厉起来:“慕少,好久不见。”

  “嗯?”慕辞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皱眉问:“陆云铮?”

  “你不记得我?”

  “你是谁?”

  陆云铮冷笑一声:“看来慕公子贵人多忘事啊。”

  “什么意思?”

  “嗯。不记得没关系,我会找个时间与慕公子叙叙旧的。”

  陆云铮说完这句,留下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

  慕辞身体难受的厉害,也没心情搭理神经病,又强打起精神继续扮演自己的孝子了。他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他已经跪了十个半小时了,身体各处叫嚣着疼痛。他想要休息,可还要再熬个半小时。

  慕坤养了他十年,他跪他十一个小时,才能算仁至义尽的。他痛苦地想。

  陆云铮走出慕家别墅时,外面停了一辆迈巴赫。

  豪车内,顾含彰见他走出来,忙打开了车门。微笑起来如花的男人伸手将他拽进来,分外热情地扑了上去,语气十分夸张:“陆云铮,你今天穿这件墨色西服,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正经点!”陆云铮低喝一句,将男人圈住他脖子的手拽开了。他冷着脸,表情很凝重:“顾含彰,今天是你父亲的葬礼。”

  顾含彰撇撇嘴,笑得花枝招展,说出的话却分外薄凉:“葬礼怎么了?你当我稀罕这位父亲?不过,你说的对,今天是他的葬礼,你说我们该怎么庆祝呢?放点烟花?举办个露天派对?或者——”他又笑得邪恶了:“不如我们在床上大战个三百——”

  “闹够了没有!”

  陆云铮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抽烟,不,也不是抽,是嗅烟。点燃一根,深深嗅着,与此同时,眼神深深望着远方,飘渺不可捉摸。

  顾含彰跟他久了,也爱上了嗅烟。他偎在陆云铮怀里,闭上眼睛嗅了一口,舒服地喟叹:“阿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陆云铮没回答,又嗅了一下烟,状似无意地问:“你是慕坤的亲生血脉,即使是私生子,也应该是有继承权的。现在慕坤死了,你对那笔巨额遗产就没什么兴趣吗?”

  慕坤很有钱。他在非洲有两个金矿,泰国有三个葡萄园,英国有七处房产,再加上他珍藏的古董字画,约莫有八百亿。这已谈不上巨额,而是天价了。

  任何人都对这笔天价遗产有兴趣。

  顾含彰也不例外。不过,有兴趣是一回事,敢有兴趣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四年前遵从母亲遗愿来认祖归宗,却被扫地出门,顾含彰又恨又惧。当时慕坤不仅不承认他,甚至怕传出流言损害他的声誉,愣是逼得初创业的他在长临市呆不下去。

  那是一段不堪回想的记忆。

  顾含彰眼神黯然,夺过男人指间的香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他先前高兴的样子似乎是一场错觉,神色郁郁道:“阿铮,慕坤会把所有遗产留给那个卑劣的养子。”

  “为什么?”

  “他喜欢他。”

  陆云铮眉头一跳,握住拳头,低声问:“什么意思?”

  顾含彰眼神寂寂,又吸了一口烟,缓缓道:“你估摸还不知道慕坤的死亡原因。手术感染。”他说着,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知道什么手术吗?整容手术,就是女人做的那种拉皮除皱的。哈哈,从没有见过男人像个女人一样那么在乎脸的。真是太可笑了!”

  他快笑哭了。

  陆云铮伸手揉揉他的发,难得温柔了些:“别笑了,很丑。”

  顾含彰躲开他的手,一边抽烟,一边喃喃:“他想年轻些,我知道,他就是想年轻些。你说,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会因为什么在乎那张衰老的脸?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因为他爱慕辞。爱上了小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所以想要年轻。呸!真恶心!”

  陆云铮比他还恶心,想到慕辞在慕坤那张老脸下曲意逢迎、婉转承欢,他就想吐。

  贱货!他暗暗骂了一句,夺过香烟,吸了一口。

  “咳咳——”

  不善吸烟的他,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举动看得顾含彰笑声不断:“哈,陆云铮,你可真笨,到现在还学不会吸烟。哈哈。”

  陆云铮铁青着一张脸,将烟塞进他嘴里,低喝道:“闭嘴吧!”

  顾含彰闭不上嘴,又想起先前的话题,做了一句总结:“名为养子,实为情人。慕辞这个人,可真是心机深沉、能屈能伸啊!”

  陆云铮没心情听下去,忍不住低喝一声:“别说了!”

  “我就说!”顾云彰来了脾气,不仅没有听话闭嘴,还摇着男人的手臂追问:“阿铮,你说说,这样的男人还在乎声誉不肯认我。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啊!”

  陆云铮没有搭理他,转过脸看驾驶位上的刘飞:“开车吧。”

  刘飞虽在两位主子面前竭力装作隐形人,但听了这句话,一边应了句“好”,一边发动了引擎。

  低调迈巴赫缓缓驶动,然后,离开了慕氏别墅。

  陆云铮在车子驶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别墅,然后,像是在回应先前顾含彰的问题,喃喃地说:“是啊!这样的男人还装模作样不肯认我,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不过一个花瓶罢了

  凭孝义!

  慕辞凭借孝义,成功堵住了那群人的嘴。

  说起这段孝义,无数人唏嘘称赞,好长一段时间,都流传在贵族圈儿。

  至于事件起因,说来也很简单。慕辞在跪最后半个小时的时候,犯了胃病,当场疼得趴在地上,冷汗淋漓、呕吐不止。

  而那些看客评头论足,大发议论:

  “我早看这孩子脸色不好,看来慕老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啊!”

  “是啊,我看着呢,这孩子从早上一直跪到下午,期间连口水都没喝呢。”

  “虽然是个养子,但这心肠委实很好,慕老看人的眼光不错呐!”

  ……

  慕辞听着众人的夸赞,心情没有丁点儿好转。他疼得蜷缩起身体,冷汗一颗颗往下砸,还一个劲儿干呕,简直痛不欲生。

  “睿安,周、周睿安!”他喊了两声,又弓着身体,捂着嘴吐了。

  周睿安在接待来客,听到声音不对,立刻飞奔而来。他是个高大健硕的小伙子,眉宇英气,跑起来虎虎生风。所以来往的宾客看他跑过来,皆自动让开了步子。

  周睿安穿过人群,看到自家少爷躺在地上,立刻白了脸。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抱起慕辞就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快,快拿药,少爷发病了。”

  很快,咚咚的脚步上了楼。

  周妈拿着药、端着水小跑进来:“给,快,快喂少爷吃药。”

  周睿安手忙脚乱地喂药,奈何慕辞吃不下去,一会就吐了出来。他那个干呕啊,吐得面色发白,白中泛青,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周妈看到了,吓得在卧室里找座机,嘴里低估着:“不行,太严重了,我得赶快叫何医生。哦,不对,何医生的女儿出嫁,早请了假。这可如何是好?”

  周睿安一听,又急又气,忍不住大吼道:“早干什么去了?我说让你盯紧点,盯紧点,你盯哪去了?何医生不在?少爷身体不好,怎么还让他请假?”

  周妈被儿子吼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反驳,只低头打了另一个私人医生的号码。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有人走进来。男人三十多岁,相貌英伟,步子迈得大气沉稳。他来到床前,目光沉沉审视着床上的男人。慕辞估计疼得厉害,双手紧抓着床单,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颤啊颤,颤的人心里骚乱。他的汗水浸湿了额发,滚落到惨白的小脸,形容憔悴不堪。他蜷缩着身体,闷声哼哼了几句,像是娇贵的猫儿,十分招人心疼。

  也许就是这种娇弱的情态勾去了慕坤的魂吧。

  程信忽然涌起这种怪异的想法,以至于没有听到周家母子的呼喊;“程先生,程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他们是对程先生恭敬有加的,包括慕辞。他一听到他来,哪里还躺得住,忙努力放松身体,睁开泪光点点的眼眸,轻唤道:“程先生来了,恕我招待不周,无法、无法……”

  又一大颗冷汗滚下来,他疼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程信瞥了病恹恹的慕辞一眼,不由得想:即使身体疼到了极致,还是会露出那种虚伪讨好的嘴脸。至于吗?他又不是慕坤。不过,转念一想,他虽不是慕坤,现在倒是比慕坤还要重要。谁让他是慕坤的首席律师,名下所有遗产的唯一负责人呢?而慕辞想要得到遗产,可是不敢得罪他的。

  程信莫名地为这个想法暗爽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拿捏到了慕辞的软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一个花瓶罢了,还是个病秧子似的花瓶。

  想着,他收拾了纷乱的情绪,指挥若定地命令:“睿安,你继续喂药,他要是想吐,你就捂住他的嘴。药是必须吃的。周妈你去打电话,177**这是我私人医生的号码。”他下完命令,捋开衣袖,亲身上阵,为慕辞揉按腹部。

  这种缓解胃痛的方法,是慕坤临终时的遗言呢。

  “帮我好好照顾阿辞。程信,帮我好好照顾阿辞,一定照顾好他。”

  程信想不通,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慕坤怎么就一头栽在了这种花瓶身上。即使死了,还惦念不忘。

  慕辞不知道程信的想法,因为他慌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中,他害怕两个人。第一个是慕坤,强权似的存在,霸道又威严,让他恶心又恐惧,却又不得不日日亲近,伪装得好生痛苦。

  而第二个便是程信了。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能跟慕坤结下忘年之交,还成了他唯一的遗产负责人,其中的心机和手段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他实在不想跟他打交道,尤其还是身体虚弱的情况下。

  “程、程先生。”慕辞拖着身体往一边躲,边躲边神色僵硬地说:“不、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不敢劳烦程先生。”

  他是万万不敢再让程信为他揉按腹部的,虽然这种事,慕坤之前经常为他做,还偶尔让程信给他做过。

  娴熟的手法、滚热的掌心、适宜的力道,揉按的腹部好受很多。可心里就不好受了,简直比吞了一坨翔还要难受。

  现在他把程信当神供着还来不及,哪里敢让他为他做事?

  “程先生,我已经好了。”慕辞勉强挤出一丝笑,强撑着坐起来,还拿开了程信的手。

  两手相触的瞬间,程信感觉到了男人指尖的冰凉。他给他揉按腹部时,透过毛衣,也能感觉到他身体冒出来的寒气。还没到秋天,他就穿上了毛衣。这是体虚畏寒。

  好好的年轻男孩子又是肾虚又是胃病,也怪可怜的。

  程信这么一想,难得来了点同情心,低声问:“慕少好了?”

  慕辞忙笑着答:“多谢程先生照顾,我已经好很多了。”

  他本不是个顶好看的人,勉强算是个文雅清秀。因为久病在身,那张小脸瘦的能割人。不过,笑起来时,眼眉弯弯,泪光晃动间,晶晶亮亮,衬得一张惨白的脸也生动起来。

  程信看着,忽然觉得慕辞有种弱不禁风的娇气,一看就引起人的破坏欲。他心想,慕坤在世时,身体也是强壮的。他敢在床上折腾这个人吗?或许玩他时,还需要备着医生照看吧?不然一不小心可就一命呜呼了。

  慕辞感受到男人落在身上的视线,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他心里反感的不行,面上却又不敢表露。他捂着嘴咳了咳嗓子,语气满是感恩地说:“父亲骤然病逝,我身体不好,一切都仰仗着程先生了。”

  慕坤急需下葬,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抱着骨灰盒前往墓地了。

  程信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深深思量起来。慕坤辛劳一辈子,可怜到最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么悲惨的下场,可都是眼前这个病秧子害的。所以,这人哪里是娇宝贝,分明是丧门星啊!

  对,丧门星!

  他可不能被这丧门星迷了眼去。

  程信心中警惕起来,也不再多留。他站起身,微微躬身道:“我是慕老最信任的人,既然得了他的信任,自然不敢辜负。而您是慕老最疼爱的人,是他临死前交代我好生照顾的人,我绝对是不敢遗忘的。所以,慕少,您是慕氏集团未来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如果有什么吩咐,我定然不敢怠慢。”

  这些话无疑很好听,好听到慕辞心情大好,身体也似乎因着好情绪而痊愈了。

  慕辞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快慰的笑,面色因为激动而泛出点血色来。

  “程先生说笑了。”

  程信不是说笑,相反,他很严肃。男人板直身体,态度恭敬:“您身体不好,先休息吧。我下去照看慕老的葬礼,晚点过来看您。”

  慕辞巴不得他快滚,所以忙笑着回:“辛苦程先生了。”说着,转头看向周睿安,亲切有礼地吩咐:“快,替我送送程先生。”

  周睿安点头领命,送了程信下楼。

  慕辞看两人离开,身体骤然放松,瘫在了床上。周妈看见了,赶忙过来,递了他一杯热水,关心地问:“少爷,可有哪里不舒服?程先生喊的医生,也快到了。等会让医生给你仔细做个检查,天啊,这罪啥时候是个头啊!”

  慕辞接了热水,喝了几口,又缓了一会,才道:“我不要别的医生,你赶快催何叔回来。”

  周妈见他不肯换医生,皱着眉头,长吁短叹:“唉,我的傻少爷。何医生是不是医术不行啊,这也治疗够久了,怎么一点起色没有?”

  “你别多想,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你就是心软,换了别人,这么个庸医早掀了他的牌子!”

  周妈碎碎念着,见慕辞闭了眼,明显不想听她啰嗦,也识趣地闭了嘴。她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汗,又掖好被角,才下了楼。

  楼下葬礼已经结束,客人们都已离开,大厅被仆人收拾的很干净。

  周妈看得很满意,开始行使她作为别墅里年纪最大的特权,对着仆人们训话:“现在慕老先生去世了,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慕少以后就是咱们的主子了。他身体不好,咱们照顾他,要更加尽心。少爷好,咱们好,明白吗?”

  仆人们站成一排,皆躬身回道:“明白。”

  这声“明白”回的响亮,让楼上的慕辞都听得清楚。他躺在被窝,眼里心里都是笑。真高兴啊!慕家是他的了。他唯唯诺诺、任劳任怨、苟且偷生十年啊,终于成了慕家的主人。

第3章 他在他心里排第四

  慕辞成为慕家主人的第二天,在周睿安的搀扶下,下了床,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土。

  他像是个国王,指使下人们按照他的心意改建别墅。

  “我觉得别墅不够大,你们把旁边的别墅买下来,打通了,重新规划构建。”

  “后花园的玫瑰花全给我拔了,给我种上牡丹。嗯,种他个十里牡丹花。”

  “之前服侍慕坤的人,全赶了,重新找些年轻伶俐的过来。”

  ……

  慕辞每到一处,就是一通扒皮换血。

  周睿安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也没阻拦,还撺掇着他上了三楼书房。

  那是慕坤的书房,堪称禁地一般的存在,就连慕辞也没踏入过几次。

  实话说,慕辞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男人书房里藏了什么宝贝。

  “走,去看看。”

  人逢喜事精神爽,慕辞喘了三口气,爬到了三楼。在他扶着墙休息的时候,一旁的周睿安抬脚踹开了书房门。

  慕辞也不恼他的没规矩,宠溺地笑笑,随他一同踏了进去。

  慕坤的书房不大,窗户都密闭着,使得房间内显得昏暗、压抑。

  周睿安打开灯,房间亮堂起来,一切无所遁形。

  慕辞环视一圈,墙上一幅幅露骨油画刺痛了他的眼。那是他啊!半光着身子、喘息的、哼吟的、痛苦的、恐惧的、鲜血淋漓的……

  慕坤是个性、变、态。

  他是他的玩物。

  慕辞气得心疼、肺疼、胃痛,他白着脸,弓着身体,忽然一脚踹到周睿安腿上,大骂道:“你早知道的?”

  周睿安低头不语。他是无意间进了这里,然后,看到了慕坤谦谦君子下的伪善和龌龊。那时的他真难受啊,他温柔矜贵的少爷,背地里竟然遭受了这种不为人知的伤害。他恨啊!所以,慕坤死去的第二天,他就带他过来,让他亲眼看看慕坤的丑恶嘴脸。他不值得他为他下跪十一个小时,还要斋戒十日还他的收养之恩。

  慕辞见他不说话,喘着粗气,又踹了他一脚,低声喝问:“周睿安,你算计我?”

  周睿安生生挨了两脚,痛得眉头紧皱,愣是没发出声来。他走到慕辞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低声道:“没,少爷,我没算计你。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我想你放过自己,慕坤罪该万死,不值得你为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是为他好的。

  慕辞心软了,垂下眼眸,神色莫辨。半晌,像是下了决心,语气果断:“烧了。”

  周睿安惊出声:“嗯?”

  慕辞看他那呆样,不由得嗤笑起来。他依着书桌,半张脸在灯光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

  “装傻?这不就是你希望的?”

  蛊惑他来了慕坤的书房,让他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油画。高傲如他,哪里能放着不管?

  “烧吧。随你开心。”他目光温柔,笑容宠溺。

  周睿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挠头,行动迅速地从裤袋里拿出火机,扯下一张油画,就点燃了。

  “我要把他们通通烧光。”

  “所有对少爷不好的人,都会死光光。”

  “我们少爷是慕家主人,谁也不敢欺负少爷。”

  ……

  火光闪耀,映照出他欢喜的脸。他像是个孩子念叨着,比慕辞还要高兴。

  慕辞喜欢他一心为他着想,这喜欢一旦多了,就夹带了点别的情绪。不过,他也没太当回事。他有自己的家庭,有深爱的妻子和女儿。周睿安在他心里……嗯,排个第四吧。至于第一,自然是慕氏的遗产。

  慕辞掏出手机,准备约个律师,去和程信谈谈。他总觉得程信这人靠不住,会借着遗产来为难他。

  这么一想,他就准备拨打相熟的律师号码。不想,号还没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是陌生号码。

  他皱眉,思量了片刻,接通了:“你好,我是慕辞。你是?”

  “俗语言,人走茶凉,这话我是理解的。不过,慕少,慕老才走了一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改建慕氏别墅,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来者的声音似乎通过了变声器,声音沧桑中带着点喑哑。

  慕辞心一紧,急声问:“你是谁?”

  “我是慕老的眼睛。”

  “别卖关子!你到底是谁?”

  来者哈哈笑起来:“慕少,你知道的。我是慕老的眼睛,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现在是不是在他的书房,看着那些饱含爱意的画像?”

  慕辞心中恐慌,握紧拳头,忍住汹涌的怒火:“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为钱?”

  来者不回答他的问题,还在大笑,笑声不屑:“只有穷鬼才会在乎钱。哈哈,慕少,你跟在慕老身边十年,养尊处优了十年,看似富贵,实则穷得一无所有。”

  “滚尼玛的!神经病!”

  慕辞爆了粗口,摔了手机,气得站不稳,直接跪到了地上。

  周睿安认真烧着油画,余光看到他跪到地上,吓了一跳,燃烧的油画也不管了,忙奔过来抱住他,关心地问:“怎么了?少爷,哪里不舒服?胃病又犯了吗?”

  慕辞气得喘不过气来。太气了!在他正感慨人生否极泰来的一刻,有人告诉他,别高兴的太早,我正盯着你呢。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这是慕坤留下来监视他的啊!

  他阴魂不散!即使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慕辞气得心疼、肺痛,胃痛,身体各处都痛。

  周睿安看他憋得脸通红,忙给他顺气,一遍遍安抚:“别气,别气,少爷,放慢呼吸,慢慢来——”

  所谓乐极生悲便是如此了。

  慕辞被一个陌生电话气得犯了胃病。

  何医生闻讯赶来时,慕辞已经疼昏了过去。他给他检查了一番,又打了点滴,就冷脸骂人了:“我不是说了,慕少身体不好,切忌情绪有大波动。他气不得、气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

  才短短两天没见,怎么就消瘦如此?

  那胃病再调理不好,早晚癌变了去。

  何敬德越想越气,做了慕辞多年的私人医生,早已把他当儿子看了,所以,看他病成这副样子,又心疼又愤怒,吹胡子瞪眼又骂了开来:“你们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周家母子无言地低下头,他们对慕辞的病十分重视,是他们没照顾好人,所以挨了骂也不叫屈。

  周睿安尤为自责,耷拉着脑袋,看那泛青的细长血管,眼里酸涩的厉害。他的少爷又输液了,苍白瘦弱的手臂满是针孔。

  何敬德骂完人,心气儿平了,就捋着灰白的小胡子长吁短叹:“慕少素来心事重,这对病情十分不利。如果可以,送出国疗养吧。”

  周睿安委屈地想哭,红着眼睛辩解:“我也想啊。可慕老刚去世,这边事情很多,少爷走不开。”

  何敬德明白是遗产的问题,当即怒喝:“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钱!”慕辞醒了,回得无比坚定。

  “你个不争气的小子!你要气死我啊!不管了、不管了!”何敬德气得直跺脚,胡子都飞了起来。

  慕辞看得心里发笑,可还是强忍住了,伸出没有输液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咳,那个,听、听说何姐出嫁了,喜糖呢?我要喜糖。”

  他是甚少露出这样孩子一面的。不过,在何敬德面前就例外了。这个瘦削的小老头很入他的眼,他偶尔会在他面前当个顽劣的孩子。

  何敬德这会看他脸色缓了过来,稍稍放了心。他一边嘱咐周妈去熬些补药,一边坐到床侧,掏出口袋里准备的喜糖,剥开了,却是放进自己嘴里,乐呵呵道:“你还好意思吃我闺女的喜糖。没有,没有。养好身体活长点,争取吃你闺女的吧。”

  他这话是想激励慕辞的,不想,却也踩到了他的痛点。

  慕辞想着她才四岁的小天使,心情蔫蔫的。他身体糟透了,就是个空架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慕安琪出嫁呢。

  想到慕安琪,他就想念他的妻子陈娥,忍不住说:“把夫人和小姐接来吧。以前慕老不许她们住进来,现在他死了,她们就是这里的主人。”

  周睿安一听,眼里乍然暗淡。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常神色。他喜欢慕辞,也愿意喜欢他喜欢的人。所以,尽力忍住心中酸涩,拨打了陈娥的电话。

  “夫人,我是周睿安。少爷想您和小姐了,要您收拾收拾东西,住进慕家别墅来。”

  陈娥收到这通电话时,正和小姐妹们做SPA。她长得并不是很美,顶多算是个高挑清丽。天知道她是哪里入了慕辞的眼,就被娶回家当了富太太。她曾一度诚惶诚恐,对慕辞各种体贴关爱,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没了心。尤其是现在掌握着慕辞的秘密,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想我们了,怎么不归家?哦,又病了?唉,我这心疼啊。这样吧,你让他好生休养,等身体好了,我再带安安过去。你也知道,安安身体也不好,现在他病着,万一传给了安安,怎么办?”

  慕家小姐慕安琪也随慕辞,身娇体贵,容易生病。

  这借口给的好,慕辞听着周睿安手机里传来的熟悉声音,心里虽难受,但也没说什么。

  陈娥说的对,安安身体不好,不能带她过来。

  慕辞心里难受了几分钟,也来了动力好好养身体。他让周睿安扶着他到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晒太阳,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等他身体好了些,陈娥也没有带着女儿过来。

  慕辞没有等来想见的人,却是等来了一些狐朋狗友。一群人听说他病了,纷纷过来探望,围着他喝酒、唱歌、跳舞、玩纸牌,搓麻将,热热闹闹的像在举办露天派对。

第4章 你真真伤了我的心

  陆云铮也来探望慕辞的病情。他在仆人的带领下,绕过了两条长廊,来到了露天游泳池。

  这里很热闹,远远地看到一群人打牌、喝酒、吹牛皮。其中,竟然还有慕辞。

  慕辞喜好安静,不过,在他生病的这几天,实在安静地快发疯了。这些人的出现,稍稍排解了他的无聊。所以,对于硬把他扯入牌局的程泽,也变得包容了些。不过,也仅仅包容一些,在男人第二次握住他的指尖、第三次挠他的掌心,他终于冷了脸,低喝道:“程少,你这是做什么?”

  程泽自然没做什么,只是看人在身边心馋、眼馋、手馋了。

  嗯。程泽喜欢慕辞,圈里人都知道。所以,也都识趣地当没看见。不过,没看见不能当做没发生。

  慕辞板起脸,猛拍了下牌桌,神情愤愤:“我好心陪着程少玩几把,没想到你这么不给面子。动手动脚的,把我当什么了?你玩的兔儿爷了?”

  熟识慕辞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极是要面子的。像他跟慕坤背地里各种厮混,但面子上他就是个养子。任何人见到他都得规规矩矩喊一声:“慕少。”

  而现在程泽想要破例,想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摆到台面上来。

  他也配?当初跟他玩儿暧昧,也不过是刺激刺激慕坤。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慕辞面色冷冽,心情不爽。可惜,他的不爽像程泽这种纨绔少爷是看不出来的。当然,即使看出来,他也不会放心上。

  此刻,程泽见他面色冷淡、薄唇紧抿,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心里跟猫爪了似的,别提多难受了。他也不是个善忍耐的,色意涌上心头,一冲动就摸着慕辞的手嬉皮笑脸地告白了。

  “慕哥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亲近亲近,怎么还生气了?可是怪我前几天没来看你?这不是慕老去世,我担心你忙,没舍得来扰你吗?”

  他这没脸没皮的话一出口,周边人就傻了,慕辞也火了。他猛地站起,一脚揣倒了牌桌,那麻将咕噜噜摔下来,有几个滚到了泳池里,溅起一层水花。

  “够了!程泽!”

  慕辞气红了脸,身体因为剧烈运动,吃不消,晃了几晃,险些载下去。

  “小心!”

  陆云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比周睿安快了两秒钟。后者被他挤到一边,想说什么,又被对方凛冽的眼神喝住。

  陆云铮转过身,扶住慕辞的腰,低声关切:“云辞,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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