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亡来找你,你怕吗?
文/亦翎
不知所措的年纪,不尽人意今天,你要问我意外与明天那个先来?我更相信顺其自然。
一次偶然的体检,一张不值3文钱的通知单,“心电图异常”却使我成了焦点,这5个字如秋风扫黄叶一般,彻底让我的生活重新洗牌。
由于乡镇医疗水平有限,我不得不踏上了离乡的列车,当眼球离家的那刻,眼眶中的晶珠止不住的滑落,还不忘招呼着颤抖且不愿言语的干唇。途中抑制着自己不想不看,任那忘情的列车架着时间穿梭,当天下午便到达西北五省最厉害的医院--西京医院。
我放下行囊踏进医院,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如果你想插队肯定没有机会,我凭借着自己的常识,怀着一颗战士的心冲到最前,“护士姐姐您好,挂心脏内科的号,那个医师都行”,“不好意思先生,这两天都没有号了,麻烦你等两天,谢谢下一位”。
不知如何是好的我一刹那被后面的人冲出队列,只能找一个小旅馆承受时光的煎熬,两天后的清晨下着大雨,4:00钟起床的我一个人走在去医院的道上,头顶没有伞的维护,只笼罩着破旧不堪公文包,此时的古城被雨水擦拭的格外干净,我也在别人睡眼朦胧中终取得一号,11:00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也见到了久违了的医生,本以为这么长久的等待定可以换得一个结果,或好或坏,谁知只是一句“先做个心电图”。
排队、预约、检测、等待结果,医嘱“心率失常、早搏,无法确定严重程度,再做个动态心电图”。又是排队、预约、一天一夜的检查等待,准确结果显示早搏37800个,医嘱“你这种情况药物很难控制,建议进行射频消融手术,手术费大约7-8万,和家里商量商量吧”。
我惊呆了,这是什么病?费用这么高?我自己用手机反复查阅,详知了一切后我选择了住院,一双颤抖的手亦按下拨打那个键,在我说完话的那一刻开始,父亲的声音就变得哽咽,我只能重复安慰。母亲在另一旁倒是显得冷静,语气中听不出紧张和焦虑,只是鼓励我坚持住。
不一会,灯随着刚唠完的话题熄灭,父母坐在了千里之外的列车上,我躺在异乡的病床上,身体显得那么娇惯,显然还不习惯这突来的变故,迟迟不肯熟睡,此时夜色无边,只愿父母不要太担心,可以小憩一会。
或许是心累的缘故,我也变得迷糊,不一会嘈杂声又使我清醒,映入眼的第一帘便是到父亲那粗糙的身影,母亲跟随其后,他们竟然已经从医生科室出来。我揣着满腔的怀疑,火车上的一天一夜他们是如何入睡,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不识字的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科室那?
我冲上去拉住他们的手笑脸相迎,“爸妈你们来了,小手术而已,没医生说的那么玄乎,你们别担心。”,“你先躺着吧,我和你妈妈去买盐包和毛巾”说完便走,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他们不愿意面对,还是不愿意看见儿子穿着病服的样子。
躺回床上的那一刻,我不断的在想,医生和父母都说了什么?万一手术失败该怎么办?各种可能瞬间飘过脑海。
一会我再次看到父母时他们已不是两个人,还没等我和父母说话,一个绿衣裹着口罩下的嘴巴已经开始吐字:“准备准备,马上进行手术”。
“我准备好了,走吧”。随即我走了出去,手术室把爸妈被隔在外面,此时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一层门,又一层,一个个容颜模糊的医护者对视着。
最终我躺在了一个精密大仪器中只容一个人的小床上,随后酒精、消毒液各种仪器、五颜六色的仪器线在全身各处伺候,最后输液,我没想到做手术还需要输液,此刻的针扎着没有一点感觉,或许是已经做好了开膛破肚的准备,最后氧气管被插进了鼻孔,感觉怪怪的,这也是人生第一次,意识中只有重症病人,危机生命时才会吸氧,我这算是提前享受了。
一片绿色的布盖过了我的头顶,也盖住了我刚才所有的念想。医生开始捏肋骨,几遍游走揣摩之后,手停留在了锁骨位置。注射麻醉,三十秒过后,注射周边开始慢慢失去知觉,接着管子带着针头插进去,这个时候我只感到心慌,管子捅破组织不断深入,我使劲抓住病床。
一个声音:“错位了,错位了”,一股红流立刻闪过我的胸膛,管子被拔了出来,擦擦血再插还是失败。
“易教授这个孩子的肩膀又点薄”。“我来吧”顿时整个手术室被雄厚的声音所占据,这时候的我却已不管生死,却只想着管子可以顺利的插进去,最终忐忑的心终得放下。
我躺在仪器上飘上反下不断地重复,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只有:“这个位置标记电击30秒,这个位置标记,电击50秒,”。
此时绿布下的黑暗的我已然心涌澎湃,医院和汽车修理厂很像,但凡进来的大都是身体出了问题的。车坏了,要么维修,修不好就报废;人也一样,尽量医治,得了绝症或医治无效,也就只有“报废”了,拖进太平间。
我也会进太平间的,只是不确定会发生在何时,或许是去看别人,或许是被别人看,我所躺的这个手术床兴许就有人进了太平间。即便这张床上死过多少人,也不会让我畏惧,那只是一张张报废车而已。‘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生命原本就是如斯,我们都活在先者的枯骨之上,自身也终有那么一个轮回。
我不害怕死亡,当然不会刻意去寻求,但是如果它要来,我也绝不逃避。生不惧死,死不恋生,活的时候好好地活着,死的时候倒地便死,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情!
黑暗里,我感受到生命就像针管里的点滴,一点、一滴,无声的在流逝,永远猜不出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
“好了,你的手术很成功”我被推出了手术室,再次看到了父母那双渴望和害怕的眼神。再次看到这个世界正逐渐将它光明的一面展现给我,许久未经擦拭的眼镜重新变得剔透,让我再一次睁大双眼,勇敢的看向的未来。
推上楼梯的那些时刻,不知不觉的我学会了期望,不再是委曲求全的等待,不再是毫无头绪的疯狂,不再是昏暗无边的落没,年少轻狂已离我而去,我也在岁月的抨击下,尝试踏出另一个台阶。
病床上的我看到了红色的玫瑰,白色的玻璃花瓶,花儿散发着幽微的香气,袭我进入了念想,我要仰望星空看遍满天繁光、我要聆听海声寻找最真切的乐曲、我要让心自由快乐,任它卸下任何烦恼,让我的身躯跟着它前进,即使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