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的桂花树
南半球深冬的雨夜里,雨滴敲打着窗棂。
炉中的火烧得正旺,微信上的妈妈说,目前正是盛夏中的故乡南京最炎热的时候。
我就这样与妈妈隔着相反的季节,和千里万里的汪洋大海,诉说着思乡的种种:
“妈妈,我想家了,太想回家了;可是这病毒……唉!不知何时才能清零,何时才能让我顺利地踏上返乡的行程呢?”
我无奈地对妈妈说道:
“不过,我今天下午驱车去了距离这里半个小时路程的布伦海姆城。感谢上帝,那里由中国同胞新开了一家中国食品超市,我于是疯狂地采购了一些中国小吃,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将一袋包装精美的桂花糕举起,对着镜头里的母亲说道:
“桂花糕……我已经记不得多少年都没有吃过桂花做的糕点了,它让我想起了多雨的秋季,它让我想起秋日中的南京城……”
记忆里在父亲工作着的军校的校园里,到处都种满了桂花树。
每当八月到来的时候,那黄橙橙的,一粒粒小小的桂花挤成了花球,藏在墨绿色的枝叶中,吐露着浓郁的,特有的香味,随着度过了炎炎夏日,终于在初秋里清凉中放松下来的人们的呼吸,沁人心脾地进入到人们的鼻腔,溢满了人们的胸腔和肺腑。
十几年前的一次携家带口的探家,正是南京的秋日。
走下了飞机的丈夫立刻被那溢满了南京城的暗香所吸引住了:
“喔!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这叫‘桂花’……”
对植物的英文单词不太熟悉的我,无法在脑海中找到它的英文学名;加之长途跋涉后的时差和劳累,于是便随口说出了它中文名称。
“桂花?”
爱好园艺的丈夫努力而又认真地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迫不及待地对我说道:
“那些花好看吗?树长得什么样子……”
我向他做出保证,在回到家里安顿下来后,便会带他去看桂花树;没曾想在下了出租车走到了父母军校宿舍大楼的门口时,便遇到了两棵默默在黄昏的暮色中吐露着暗香的桂花树。
丈夫放下了手里的行李,站立在桂花树前仔细地观察着那些淡黄色的小花束,努力地嗅着它们散发出的幽香,然后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帮我把它的英文学名找到,回到新西兰以后,我要想办法弄到这种植物,把它们种在我们房前的花园里。”
我于是终于找到了它的英文学名:Osmanthus。
于是,在接下来的故乡行程中,丈夫开始恋恋不舍地驻足于桂花树旁,并且贪婪地品尝着从餐馆的餐桌上,甚至超市的食品柜中所发现的,用桂花制作的食品;并将这种寻找和爱好锲而不舍地延续着……
从那次的归乡旅程回来后,丈夫搜遍了我所在地区的苗圃,寻找着这种叫做Osmanthus的植物。
无奈在当时当地的苗圃中,很少有人听说过这种植物。
幸运的是,当地苗圃的工作人员通过英特网,在北岛奥克兰地区的一家苗圃里,终于找到了几棵桂花树,于是丈夫将其买下,那几棵小小的桂花树穿越了半个新西兰岛,越过库克海峡;在旅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终于到达了丈夫的手中。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不知是因为土壤的原因,还是气候的不同。那几棵小桂花树在到达了我家后,只是不断地长着身高,却似乎没有开花的意图。
今年四月的一阵秋雨过后,从花园里散步回来的丈夫在屋外兴奋地呼唤着我:
“快看,我的桂花树开花了……”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小枝折下的桂花走了进来:
“好香啊……你闻闻;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南京,想起了中国……”
图为被丈夫折下的,第一枝开放的桂花。图片版权为作者所有。我们于是将小小的花粒摘下,放入到了那一壶刚刚冲泡好的绿茶中;我知道这一束小小的桂花并非我故乡的品种:它的花儿是白色的;它的香味也有所不同……不过,它的的确确散发着中国的味道,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因病毒横行而无法归家的特殊时候,那份熟悉的,浓郁的香味,令我不禁落下了思乡的泪来……
几天后,在与丈夫一起走进的一家小小的苗圃中,我们惊奇地发现了五六盆不同种类的桂花树。
惊喜中,丈夫将它们全部买了下来,塞满了小卡车的车斗。
“你知道吗,我要把这些桂花树种在我们明年将要开始建造的大房子的周围,我要让中国的味道在南半球的秋日里,溢满我们的住处……”
丈夫兴奋地对我说道。
那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月桂飘香的梦;我梦到我南半球的家被芬芳的桂花树所包围着;我梦到丈夫买来的那三种不同种类的桂花树,已经长高长大,在枝叶间开满了芬芳的小花,静静地向我吐露着关于故乡的回忆,那浓郁的芬芳载着我飞跃太平洋,飞回到了久违的家中……
感谢你,来自故乡,故国的桂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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