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5,完结篇)
村子的西边有一个树林,古称西林。西林有很多红薯窖,两家共用一都是人工挖的,上面用茅草盖着,以避免进水,有四五米深,洞壁上会有一些树根,洞底是一个较大的空间。
下进洞里有两种常见的办法,可以用一个梯子放进去,然后顺着梯子进去,由于洞口很窄,这算是麻烦的办法。另一种则需要配合,一个人在上面拉着绳子,另一个人被绳子绑着,慢慢放下去,一般是大人和小孩一起。
我和祖父就是一个搭档,每被慢慢放下去的过程都是刺激好玩的,现在大了,反而有些不敢了。洞底隔绝天日,加以在树林里,光线本来就不够强,用手抓红薯的时候总是害怕见什么东西,里面还有一种霉湿的味道。
红薯放进箩筐里,再用绳子拉上去,放进麻袋里。时间稍微长一点,一个人在窖里是很害怕的,倘若被遗忘,一个人在里面更是出不来的,毕竟在地下四五米深的地方。当然,祖父是不会忘了我的,只是有些时候时间长了,有点着急。
红薯窖的唯一作用就是储存,然而,这一作用越来越小,甚至被人遗忘了它的存在,有的即便是知道,也索性把其当作扔垃圾的地方,这就是时代变迁,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祖父唯一可以做的是把自己家的保留下来。
时代的前进发展,必然有些东西成为历史,被新兴的事物所替代,即使我们对此也并非无能为力,但作为一种发展潮流是不可逆转的。
有些人会面对时代感到欣慰,也有些人会唉声叹气,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追求,事物的矛盾发展,本就是一个看法不一的问题,没有必要去追去统一,当然,物质与精神的发展是我们不懈的追求。
祖父是抱养的,那个年代,这是极为正常的事,由于粮食的短缺,很多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孩子送人。
蝗虫飞到哪里,哪里就没有了太阳,蝗虫的庞大集团,足以遮天蔽日,它们飞走时,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地,什么都没有,哪怕是片叶子。它们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天地,夺走了一切,甚至是生命。
其实也没有必要为这种天灾人祸再追究什么,毕竟那只是一个过去的时代,不妨留在记忆里,或是永远的逝去。
祖父之所以对土地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可能就是年轻时经历的重重磨难留下的最深刻的影响,尽管如今单靠土地已经难以支持生活。但对一个老者来讲,让他们从头再来适应这个时代,跟上时代的步伐,忘记几十年的记忆,显然是不公平的,不可能的。
男耕女织对于如今依然有一定的影响。祖母是遭受过剥削的,作为女性,没有家庭的决定权,没有上过学,就是干活的,那时的社会已经赋予女性这样的平等权利,而男尊女卑的影响不容小觑。祖母有一台缝纫机,做衣服用的,有些年头没用了,但闲暇之时,做些拖鞋,毛衣还是可以的。
祖父母的那张木床,转眼间,已过百年,那台木柜,也过半百,黄铜和木雕依旧是那么灵秀,只是在沧桑岁月中有些老旧,无论生活怎么变化,这些东西从未舍弃。
其实,生活总的来讲就是衣食住行,劳动,交际以及信仰的集合,很大一部分是任何人都脱离不了的。它是简单的,因为好好活着就是生活;它是复杂的,因为要追求完美,是遥远的,令人崇拜的。
(完结,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