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妖||陆英：解脱
文/妖无格
她们在黑暗的夜里相逢，在绝望的悬崖上拥抱。
2017年10月22日 星期日 阴云密布
1
白芷死后，我和红拂便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不论争吵的起因是什么，最终都会变成指责对方“白芷都是因为你才自杀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罪恶感吧。啧，想到这个，我忍不住嗤笑起来。
白芷是跳楼身亡的。
在跳楼之前，白芷曾打了一个电话给红拂，要求她立刻回到她们的家，不然就死给她看。那时候她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红拂对白芷的容忍已经达到了极限，接到这一通电话，自然以为她又是在无理取闹。
于是我只听见红拂冲着电话不耐烦地吼：“你别总是这样折磨人行吗？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而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而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白芷，竟再也没打电话过来。红拂的电话再度响起时，却是警方通知她白芷跳楼身亡。因白芷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于是依法对她进行调查。
调查结束后，红拂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她和白芷的家，合衣躺在她们曾经相依相偎的床上，望着另一个无人再枕的枕头，失神。
我走上前，想要安慰她两句，刚在床沿坐下，红拂却猛然回头，瞪着我，怒吼：“走！你走开！”
那模样，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野兽，却失了母亲。而我便是杀死它亲人的人。
真是可笑极了！我咬牙，拼命地安慰自己，她们多年感情，白芷突然逝去，红拂情绪不稳是正常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深呼吸，竭力将心中的不满抑制住，放轻声音道：“红拂，白芷选择这条路是谁都想不到的，也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但逝者已逝，我们应该……”
一个枕头朝着我袭来，打断了我的话。我急急抬手挡住袭击，将枕头拍到一旁，再抬眼望去，红拂已经改躺为站。她站在床上弯着腰，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用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吼：“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白芷才会死的！”
多么扎心的一句话啊，却是从我爱的人口里说出来。我咬牙，话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说这话，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2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不要遇见红拂。
可如果没有遇见她，我的人生也许就会如同阴云密布的天气那般，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平静到没有没有一点波澜。怀抱着那不为人知的性取向，嫁人，生子，最后死去。直到死去，也没人会知道我深埋的秘密，更没人知道，我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有多痛苦。
红拂一直以为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我，可其实不是的。
是因为她的笑。
那一天，我从爱慕者送给同事的花束里抽出一枝花，然后匆匆赶赴约定的地点。红拂早已在约定的地方等待许久。我呼出一口气，挂上面对客户时的笑容，走过去，将花突然递到她眼前，笑着说：“久等了，为表示歉意和对美人的慕意，这枝鲜花送给你。”
或许那是红拂第一次收到他人赠送的鲜花，在吓了一跳后，红拂看着那枝微微有些萎意的鲜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接过那枝花，在手中爱不释手的转动着，以不同的角度观看着那枝花，而后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说：“谢谢你！”
如果说我的人生被阴云弥补，那么红拂的那抹笑容，便是冲破云层，将温暖洒满我的世界的阳光。
注意力一直放在鲜花上的红拂没有发现，我曾看着她的笑容失神，更不知道，我原本打算请她吃完这顿饭后，便不相往来。但这一切都在看见她的笑容后被推翻。
我开始频繁地接触红拂。我不容她拒绝的拖她去吃这座城市里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只为让在炎炎夏日里在奔波送餐的她能够感受到一丝清凉；我还在花店里长期订购了鲜花，每周一枝，只为能时刻见到她收到鲜花后惊喜的表情……
我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挤进她的生活里，可我发誓，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对她抱有任何不轨的想法。我并不想掰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我也做不到，只是呆在喜欢的人身边的那种感觉，让我沉迷。
发现红拂和我一样，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同类人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不会隐藏，总之我发现了，并在大排档上挑明了。
在我说出她的性取向后，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神情变得惊疑不定，目光不断的打量着我，似乎在思量我说出这个事实究竟有什么意图。
可天知道，我在知道她和我一样时，是多么的开心，我挑明，也不过是因为我想和她进一步发展，于是我微微一笑，说：“别紧张，我也是。”
但或许是我这个人一向不被幸运之神关照，在知道红拂和我是同类人后，我又知道了她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我想那时候我的面孔一定有些扭曲，因为嫉妒，我嫉妒那个霸占了红拂的女人。但嫉妒又能怎么样呢？我绝不会做拆散他人的人。于是我只能笑着说：“那有机会带她出来见一见啊。”
可没等红拂安排，我便已经与白芷相见。
是在某次我和红拂外出寻食归来，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白色吊带长裙，长发披散在身后的女人站在店门口。这个女人便是白芷。
见到白芷，红拂便迎了上去，问她：“怎么来了？”
白芷却没有回话，直直地盯着我，目光冰冷，还暗含一丝鄙夷与厌恶，不由分说地便认定我是她们感情中的小三。
去他妈的！
那天之后，我便发现我被红拂拉黑了，原因，不言而喻。
我虽生气，却并未想过再纠缠，我还不至于跌份到那种程度。
可没过多久，红拂却用另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了我。直到这时，我才知道，红拂与白芷，早已有了冲突。
我心中暗喜，或许这就是我的机会？我开始试探性地对她表白，我说，我喜欢你。我说，我想你。
可这些红拂都没有回应，我心下黯然，却没想过放弃。终于，在某一天，我再一次说出这类话语后，她环抱住了我的腰。
和红拂在一起后，我觉得我仿佛上了天堂，没有悲苦，只有欢喜。可是好景不长。首先是白芷突然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扇了我一巴掌，引得我被同事指指点点。红拂听说这事后，便说要为我讨回公道，可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白芷便已经跳楼身亡。
3
白芷可真是一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便是死，也不让生者好过。
在无数次争吵以后，我和红拂都已经精疲力尽，两人或许都已经在思考分开的事情，只是红拂先我一步付诸了行动。
红拂离开得悄无声息，只留给我一间空落落的屋子，冰冷得像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