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深度关系（3）
“筱筱，那我出发了哈，我下午完事直接去妈那边接你。”方南套上一件外衣，对着正在吃饭的石筱筱告别。
“啧啧，我家闹闹就是帅气，要不是面试需要，绝对不放你穿成这样出去。”石筱筱打量着难得穿着正式的方南，故意怪声怪气的调侃道。
卡其色的风衣不系扣子，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褐色的西裤，脚上穿了一双浅灰色的休闲皮鞋。这和方南一直以来圆领 T Shirt 、不破洞牛仔裤和旅游鞋的“IT 民工”风格差异极大。
“呵呵……”对于自己老婆的日常调侃，方南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挥了挥手道别后就直接出门了。今天他的计划是去参加好友王坤鹏帮忙安排的面试，正式迈出职业转型的第一步。然后中午一起和老朋友吃饭聚聚，下午再去丈母娘家把过去蹭饭的石筱筱接回来。
方南这次要去的电信云公司位于西五环边上杏石口路附近的西山赢府，公司位置有些偏，地铁并不能直达，还需要转公交，所以要是坐车的话需要近两个小时，开车的话其实用不了四十分钟就能到了。但方南最近两年不太喜欢开车，除了北京的地铁越来越方便外，还因为他觉得堵车太浪费时间了，坐地铁不但更快、在路途中还可以听听“得到”或“喜马拉雅”的音频课程，他现在总感觉时间不够用。
电信云公司的办公地点位于西五环边上杏石口路附近的西山赢府，在方南过去的职业生涯里，还真是没有在这个区域工作的经历。
不同于中关村、上地或酒仙桥等互联网公司扎堆儿的地方，这附近仅有西山赢府一个办公区，并且偌大的园区内只有五栋矮楼，目测都是四层左右的高度，人流量并不大，显得有些安静。
园区内有一个具备相当规模的花园，里面丰富的绿植包裹着几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外围还修建了一条养有锦鲤的小水渠环绕在四周。在花园的东侧甚至还有一片带有灯带的人工喷泉，只是白天并没有打开。
尽管路途遥远，方南仍旧习惯性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三十分钟左右。在园区里转悠了一圈后，他在约好的办公楼 E 座门口停下来。看着时间还早，便点燃一颗烟、打通了王坤鹏的电话。
“鹏哥，我到你们楼下了，下来抽颗啊。”双方关系在那摆着，方南也不用客气，直接叫对方下来聊会儿。
“好嘞，等我几分钟，我下去找你。”王坤鹏也不意外，他知道方南的时间观念很强，约会必定会早到。
挂了电话，方南一边抽烟等人，一边默默看着写字楼门口的情况。一个小型的停车场，大概十五六个车位，基本都停满了车。外出抽烟的人不少，大多是成群结伙的，边聊边抽。楼下并没有明确的吸烟区标识，因此人群很分散，烟头也是随意丢弃。有两个保洁阿姨拿着扫帚和簸箕在清理着满地的烟头，但并没有要求烟民们聚集在垃圾箱附近。
“氛围很悠闲啊。”方南正在心里胡乱分析着，就看见王坤鹏从写字楼的电动旋转门中走出。
“鹏哥，这儿呢。”方南热情的迎了上去，张开双臂与他拥抱了一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王坤鹏显得有些消瘦，特别是与人高马大的方南相比。
“咱们得有半年多没见了吧，最近咋样啊？孩子上学了嘛？”方南一边寒暄着，一边拿出烟递给对方。
“别提了，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忙活孩子上学的事儿，折腾了快一年。我和你嫂子都不是北京户口，可麻烦死了。”王坤鹏点燃方南递过来的烟，开口就是一通抱怨。
“我说呢，怪不得之前几次聚会都没见你过来。”方南有些恍然的说道。
他们这些因工作关系结识的老朋友们经常会互相组织聚会，一是大家之前确实相处的不错，联络下感情，另外也是刻意经营这些人脉，别让关系淡下来。王坤鹏是个七零后，一直很有老大哥的风范，平常大都是他来牵头组局，但最近半年的两次聚会他却都没参加，方南之前还觉得奇怪呢，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在忙孩子的事情。
“哎，在北京上学确实是麻烦事儿，人忒特么多了，这玩意儿真没辙啊，竞争太激烈了。”做为本地人的方南其实并不能真正理解身边这些外地朋友们的苦恼，所以也只能顺着王坤鹏的话茬儿吐槽了几句。
“哎，对了，你是怎么个情况，怎么突然要转产品？”简单扯了半颗烟的时间后，王坤鹏主动把话题引到了今天方南面试的事情上。
“咳，我这不是技术这块儿好几年了也一直没啥提高，感觉竞争力越来越差了。最近更是走背字儿，之前本来想去那家创业团队堵一把上市，结果没多久居然公司都黄了，实在是挠头啊。所以琢磨着转型看看能不能有个突破。”方南叹了口气，把自己最近一年多的经历简单介绍了一下。
“哎哟，你这整天瞎琢磨什么呢，有啥提高不提高的，我这多少年了技术也没啥提高啊。你要是心情不好直接来我这调整一段儿，这边工作不忙，有电信这大树靠着，舒服得狠，也不用折腾转型啊。”王坤鹏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明显不太看好方南的选择。在他想来，方南的技术和经验在圈儿内属于很不错的，到中小公司能做个运维总监，去“大厂”也能混个高级工程师一类的职位。所谓的技术瓶颈纯粹是自己想太多了，谁的技术能一直提高，经验还在就成啊。
方南有些无奈的苦笑，他明白自己的决定充满了风险，尤其是在朋友们看来，就算转型产品成功了又能如何，收入能比现在拥有十多年经验的运维岗位更高么？
但方南并不甘心，他不希望自己的“下半生”进入依靠经验“混日子”的阶段。他还有继续学习奋斗的动力，既然运维技术领域没有提高的机会了，那就去找真正适合自己、可以持续发展的领域。当然这些话不能对王坤鹏说出来，人家也是好心劝自己。
“还有几分钟，那我简单和你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吧。”和方南聊了几句后，王坤鹏明白他是下定决心非要转产品了，无奈之下也没法多劝，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电信云计算公司是电信集团下属的二级公司，行政级别上要比各省电信公司高半级，专门运营全国电信的云计算相关业务。不过说实话，这边技术能力一般，好多产品也就是个空架子，云主机、大数据都是第三方公司给做的，也就是 CDN 简单点，算是自研的，不过做的也很垃圾。这次帮你联系的就是那边的产品经理岗，只负责 CDN 产品。”王坤鹏简单几句话就把这边的整体情况交代了一下，方南和他是老同事了，话中的一些暗示也是听明白了。
首先中国电信是国内三大运营商之一，绝对的垄断型央企。其次，电信云公司的行政级别很高，这点在国企体制里还是很重要的。最后，自己要面试的这个职位可能不算特别好，CDN 这块儿的业务貌似不是特别吃香啊。
“说实话，这个 CDN 产品经理的职位不是特别的好。”果然，等方南简单消化了一下之前话里的意思后，王坤鹏直接开口点明了这点。
“恩，我理解，CDN 只是增值业务嘛”方南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没在国企呆过，有些事情不太懂。这儿和咱们以前在私企不同，没有那么大的工作压力，但你要想把事情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边 CDN 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两年多了也没给太多支持，做的很烂。连个自动化系统都没有，到现在还得人肉运维呢，我天天逮到机会就去喷他们领导。”说道这儿，王坤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摇摇头很有些无奈。
“我勒个去，不是吧，几千台设备人肉运维……”方南也是没想到这边的业务烂到了这个地步，想到以后要到这个部门工作，内心里甚至有些动摇。
“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奇葩的事儿多了。”看着方南一脸“便秘”的表情，王坤鹏也不忍心再“打击”他了，只得岔开话题。
“谁让你非要做什么产品，别的业务都是整体包出去给第三方做的，压根儿也没这个职位。只有 CDN 这边，虽然烂、但好歹是自研的，才有产品岗。要说也算是个机会吧，这边整个大部门就没一个真正懂 CDN 的，你要是过来可以直接控场了。”
“好吧，这也算是好消息。”方南无奈的朝着王坤鹏耸耸肩，自嘲的说道。
“得了，甭说那么多了，你上去和他们聊聊吧，尽管喷他们，那帮棒槌，没一个懂的。”王坤鹏哈哈一笑，拉着方南走进写字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