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过昭关》3
三轮车继续向西西,没有导航,只能逢人问路。直到一段小路的尽头遇见一位养蜂人说“三门峡走错了,往回走,还得一天才能到三门峡”。天快黑了,他邀请爷孙俩住一晚。昏暗的灯光下,两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家喝着小酒,说着话,养蜂人说小时候家里穷,为了让他能吃上饭,父母硬生生的把自己饿死了,后来他成了家有孩子,日子好过了一些,儿子把他接进去了,可在城里没人和他说话,他又怕死在儿子家里。于是干脆回山里养蜜蜂,最重要的是能守着父母的老坟。
酒过三旬,爷爷感慨万分,说他爹娘也是那个年代死的,他自己苟延残喘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活到今天,如今他也是不想麻烦孩子,所以才自己骑车远行。
相似的遭遇总让人格外的心心相惜。夜色中,这样的夜晚有人一起掏掏心窝,总归是生命中的美好。
分别的早晨养蜂人塞给爷爷一瓶蜂蜜。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养蜂人矗立良久,此去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但昨夜的陪伴时光可以让他们铭记永久。
长途跋涉了一天,爷孙俩终于赶到三门峡,可刚进城就被警察拦下,原来哑巴堂叔突然去世,运生接到消息,回来却找不到父亲,儿子听修车店亲戚说去了三门峡。只能选择报警,他不问原因,一个劲的埋怨父亲,见爷爷不说话,宁宁忍不住帮着解释,运生带着明明去交警队处理三轮车,趁这段时间爷爷独自去医院问清楚老友的病房号,爷爷终于见到了老友。
他们曾并肩穿过了艰难的青春岁月,如今暮年时再见,感情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加浓烈。一声呼唤和激动足以证明想念。
老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半天只问候出一句,你吃饭没?从苦难和饥饿的时代走出来的人们觉得吃饱饭就是最重要,最幸福的事。所以他们总用吃饭来表达感情,爷爷将养蜂人给的蜂蜜送给好友,让他病好了尝尝。
相见才一分钟。就到了分别的时刻,爷爷说儿子和孙子还在等他,他必须要走了,言语间不难听出一个老人的无奈。他横跨河南,走了五天,只为了这仅仅一分钟。
回去的路上,儿子态度依旧不好,爷爷便主动说:“想起来呀,小时候不应该经常打你”。这就是爷爷的智慧,既化解了这个怨气,也没有突破身为父亲的身份。
回到村里时,哑巴堂弟已经深埋地下,爷爷感叹世事无常,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呀。被哑巴一手养大的孩子说:“我知道叔叔一直活在愧疚中,可他尽心尽力照顾我们,在我们心里早就把叔叔当成了亲爹。爷爷明白,不管别人对哑巴堂弟怎样,他自己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一生活在愧疚之中。或许现在才真的算是解脱了。
运生和堂哥一起将爸爸那漏雨的房顶修好,准备带着明明回去城里,可这几天的爷孙旅行反倒让明明不愿离开,来的时候不愿来,走的时候又不愿走。
这其中的变化就叫做感情分离,也是人生的一道难关,但终归是要过的,看着驶向远方的车子。爷爷矗立良久,久久不能回神。
整个村庄被大雪覆盖,屋内的电话突然响起,爷爷起身接听,是老友韩玉堂的儿子说他爹去世了,“俺爹走的时候跟我说,不管咋说,要给你打个电话,”“他说他活着的时候能见到你一面儿,特别满意,谢谢你伯”。
爷爷安慰完侄子挂断电话,然后颤颤巍巍的找到老韩的模样,在他头上画了个圈。
照片里的生死之交,如今只留他一人。爷爷披上棉衣,戴上帽子,在大雪中唱起了他最爱的过昭关。